“一只蚂蚁”（切尔基佐沃市场所在地伊斯梅洛沃的谐音）引发的新一轮俄罗斯“灰色清关”风暴，再一次让坐拥巨富的俄罗斯寡头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打击走私”只是俄方拿切尔基佐沃市场“开刀”的理由之一。俄媒体的普遍解读是：切尔基佐沃市场拥有者伊斯梅洛夫“吃里扒外”，拿着在俄罗斯赚到的近15亿美元去土耳其兴建豪华酒店。这一行为致使他成为正疲于应对金融危机的普京首选“发飙”对象。

　　权财相逢 催生腐败无数

　　关闭切尔基佐沃市场，切断伊斯梅洛夫一大财源，只不过是普京与俄罗斯寡头多年纠缠的一部续集。

　　在俄罗斯，寡头是一个沉重而敏感的历史遗留话题。1991年底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继承了原苏联的大部分家底。叶利钦接收了一大堆半死不活的企业外加1万亿卢布内债和1200亿美元外债后，采取“休克疗法”，引入激进的经济改革方案，放开物价、财政，大规模私有化，俄罗斯社会由此进入转型期，“寡头经济”也应运而生。

　　在叶利钦时代，那些熟悉旧体制而又头脑精明的人抓住转轨时期的“机遇”，攫取了原本属于全民的大量财富。他们控制国家的经济命脉后，又试图将财富嫁接于权力，操纵媒体、左右选举、干预立法甚至亲自出任政府要职。自然，权力财富一相逢，便催生腐败无数。

　　普京上任后，警告寡头们：“赚钱可以，但不要参政！”可惜，“寡头经济”带来的腐败仍与俄罗斯社会难舍难分，俄罗斯现任总统梅德韦杰夫就有句名言：“腐败在我国已经变成许多人的生存方式。”

　　以被称为“克里姆林宫教父”的别列佐夫斯基为例，20世纪90年代初，别列佐夫斯基通过倒卖汽车实现了从“数学家”到“企业家”的转型。别列佐夫斯基曾理直气壮地说：“俄罗斯的大资本家当然要同政治家搞在一起！在政治家身上下赌注，这才是一本万利的投资！”他把上述言论付诸实践：1996年的俄罗斯总统选举，在别列佐夫斯基穿针引线之下，13名财阀联名支持在任总统叶利钦，巨额的竞选赞助使别列佐夫斯基成为“克里姆林宫教父”。

　　2003年俄罗斯首富，“尤科斯事件”主角之一的霍多尔科夫斯基，原来是一名靠倒卖假酒发家的公务员。1995年，通过拍卖以3.5亿美元低价购得尤科斯78%股份的交易促使霍多尔科夫斯基正式跻身寡头行列。而他的入狱，也被视作俄罗斯寡头干预政治时代的终结。在狱中，霍多尔科夫斯基公开发表“悔过书”，谴责了俄罗斯私有化进程，甚至还责备和他一样发家的商业大亨，指责他们为达到目的买通政府官员。

　　花天酒地 普京“铁血回归”

　　有钱了怎么办？一个字，花！钱多得花不完怎么办？一个字，撒！

　　伊斯梅洛夫在兴建以其父亲名字命名的“马尔丹宫殿”时，就对以上两句话身体力行。“马尔丹宫殿”耗资15亿美元建成，拥有560个房间，套房浴室配有镀金边框的镜子；私人沙滩上则铺有专门从埃及进口的总计9000吨白沙。酒店外配有一个面积1.6万平方米的人工水池，可供1000人同时游泳；水池中还隐藏有一个穹顶由绿草铺设的地下水族馆。

　　在开业庆典上，伊斯梅洛夫更是一掷千金：除了数不尽的香槟美酒，还动用私人飞机空运110公斤珍贵鱼子酱供宾客享用。庆典高潮时，伊斯梅洛夫更用6100万美元“钞票雨”当助兴节目。

　　另一则花边新闻也许更令人对俄罗斯寡头的奢靡生活浮想联翩。俄罗斯上流社会社交美女莱娜·莱妮娜在《千万富翁》一书中披露，多数俄罗斯金融寡头每人都至少有7辆名车、雇佣至少16名私人随从，拥有一艘至少170英尺长的游艇，一架价值1900万英镑以上的私人飞机以及至少1个情妇。

　　莱妮娜还表示，书中谈论的金融寡头并不是像英国切尔西足球队老板罗曼·阿布拉莫维奇这样家喻户晓的寡头，而是数百名“闷声发大财”的低调寡头。

　　但是，普京的到来意味着寡头黄金时代的终结，敢于向政府叫板的高调寡头首先被打压。2000年3月，普京正式就任俄罗斯总统，他在克里姆林宫召见诸位寡头，与他们约法三章，划清界限，开始兑现自己在竞选时向选民许下的“消灭寡头阶级”的诺言。

　　在其第一任期内，普京打击极少数敢于直接干预政治的寡头；打击少数寡头的经济违法犯罪行为；对于那些不干预政治的寡头，采取利用和安抚的政策。一番“劫富济贫”，普京并没有将寡头们一网打尽，而是收拾了干预政治的、留下了听话的。

　　俄罗斯权威财经杂志《财经》今年2月公布的2009年度俄罗斯富豪榜单中，俄罗斯亿万富翁的人数由2008年的101人下降到了49人，上榜富豪资产总额也从2008年的2210亿美元大幅缩水到759亿美元。

　　国内国外 寡头境遇各不同

　　英俊的霍多尔科夫斯基如今身陷囹圄；曾经呼风唤雨的别列佐夫斯基成为英国“政治难民”；其他流亡在外的寡头，不少在全球金融危机冲击下资产缩水。

　　2009年6月26日，别列佐夫斯基被俄地方法院缺席判处13年监禁，但对已经取得难民身份的别列佐夫斯基来说毫无意义，他只是照例宣称，这是俄政府对他的又一次“政治迫害”。不过，别列佐夫斯基却生活在另一种监禁之中。2004年，他花1000万英镑买下172公顷的地产，把住所安在伦敦西北部哈罗区。但他住所前总有一队退役士兵守卫，房屋装备防弹玻璃窗、加厚钢板门、红外线监视器和针孔摄像机。

　　作为一个背景复杂的石油寡头，阿布拉莫维奇也雇佣着40人的私人保镖队伍、20万英镑年薪的俄国家级防爆专家，走到哪儿都将私人厨师带在身边，生活在牢固的保护圈中。据俄《共青团真理报》报道，阿布为自己打造的世界最大私人游艇“日食”号装备有导弹防御系统、直升机坪和机库，还配备了雷达、近距离武器识别系统和移动感应器以及逃生用的微型潜艇。而阿布花费近5.6亿英镑打造的私人飞机“阿布拉莫维奇天空”号，不仅配有反导雷达系统装备，还有特意加装的导弹预警系统。

　　而留在俄罗斯国内的寡头们，日子多半没有多“舒心”。今年6月，列宁格勒州小镇皮卡廖沃的数百工人堵塞一条主要高速公路，要求镇上3家工厂发放拖欠工资，其中一家属于俄罗斯前首富俄罗斯铝业公司老板奥列格德里帕斯卡。

　　在去年《福布斯》杂志俄罗斯富豪排行榜上，德里帕斯卡以280多亿美元身家排名榜首，但如今只剩下约35亿美元。拖欠工资、经营不善招来了普京怒斥：“好几千人因为你们的野心、你们的不专业、或者干脆说是贪婪而受到连累。你们说会给我展示一个不同的企业。为什么我来之前每个人都像蟑螂一样乱蹿？没有人能拿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