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央政府推出4万亿经济刺激计划后,中资银行掀起了信贷投放浪潮。上半年,全国人民币信贷投放超过了7.4万亿。不过,外资行在这轮投放中,却显得“背道而驰”。
央行上海总部发布的数据显示,去年11月起,该地区外资行人民币信贷负增长。
今年上半年,上海中资金融机构新增贷款3947.2亿元,同比多增2585.8亿元,较2008年全年多增1463.6亿元。然而,外资行贷款却减少231.7亿元,同比多减508.8亿元。
外界可以联想到的背景是,外资行母行因金融危机而流动性紧张,因此自去年三季度,在国内的资金市场上拆借资金突然变得紧张。不过此后,央行和银监会已对外资行的流动性问题采取了措施。
到今年7月,上海地区外资行人民币贷款仍继续减少30.6亿元,同比多减19亿元。
不仅如此,外资行自身吸收存款的难度也在加大,不少客户转移了存款。上半年,上海地区外资银行人民币存款仅增加84.4亿元,同比少增239.9亿元。
为何外资行会缺席这场几近疯狂的信贷盛宴?半年来,外资行经历了怎样的市场压力,又做出了什么样的抉择?渣打银行大中华区主席曾璟璇如是解读。
“主动性”受制信贷扩张
《21世纪》:上半年,外资行为何没有抓住机会大量投放信贷?实际上,中国金融监管层已放开了额度管理,大家都在抢信贷,但好像看不到外资行在大型项目中的身影。
曾璟璇:外资行在今年的信贷投放上一定比不上中资行,与去年同期相比,最多也就持平。
今年推出4万亿经济复苏计划时,市场上充斥着资金,竞争非常激烈,所以不是愿不愿意去借贷的问题,市场永远有市场的定律。
我们不是国有银行,而是私人银行,规模甚至不如一些大中资行的分行。在经济发展不明朗的阶段,我们尤其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必须保持健康的资本充足率和存贷比率。
对外资银行来说,满足75%的存贷比监管指标非常不容易。在中国,外资行吸收存款不容易。就比如说渣打,我们从2004年的7个支行1个分行发展到现在37个支行15个分行,并能保持一定的收入增长、一定的存贷比,这不是一件想当然的事情。
《21世纪》:你刚才提到竞争环境,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大型基建项目和政府项目上,你们的优势相对弱些?你们信贷投放的结构和选择的标准,是否和中资行存在很大区别?比如,他们上半年做了大量票据和中长期贷款。
曾璟璇:传统的政府项目和大型基建项目,基本是中资银行拿下来,对外资行来说,这并非我们强项。而且这些大型项目与普通的企业业务很不一样,外资行的经验相对也不很丰富。
过去我们的业务比较多侧重于跨国企业,以及与进出口相关的外贸业务,但今年出口状况对外资行影响较大。
但我同时要强调,信贷增长只是我们收入的一部分,上半年我们中间业务收入占比较高。我们不比拼规模和价格,而靠金融服务和创新的产品。
很多人判断中资行上半年做得很好,外资行不好,但我不这么认为,也许从资产规模来看是这样,但评价银行的业绩绝不是规模。
实际上,一季度银行信贷增长了90%以上,但很多中资银行的息差都是下降的,他们的收入为什么会降低呢?所以,这不是一个参与不参与的问题。
《21世纪》:除此之外,是不是还因为受资本金的影响?注册资本金较少,所以对单一大客户的信贷额也很少?或者说是不是担心未来的坏账问题?
曾璟璇:不是资本金问题,也不是风险控制的问题,实际上,我们今年上半年的拨备比去年下半年的少多了。我们信贷审批的标准并未发生大的改变,并没有因金融危机而收紧。
这也不是一个收入的问题,过去四年我们年均增长率在80%以上。但我们要准备好在中国市场进行马拉松式的长跑,而非一时冲刺。就是要可攻可守。
《21世纪》:那下半年这种局面是否会改变?你们有没有加大对这方面的营销力度?
曾璟璇:下半年预计会有些变化,最近感觉中资行在放贷上没有像上半年这样了。我们客户的提款量在增加,市场逐步趋于稳定。如果下半年外贸势头有所好转,对我们的非息收入也是正面推动。
下半年,我们也会加强与政府进行大项目的接触,加大投入。实际上,上半年我们也做了一些银团贷款,如3月渣打银行上海分行担任主牵头行,与农行和
工行的无锡分行等9家银行组成银团,为民营企业江阴汉邦,提供了5年期的12亿元人民币银团贷款。在江阴这是第一个外资行牵头做的银团贷款。
另外,今年6月渣打重庆分行担任主牵头行,与
建行和
交行的重庆分行、中海信托等组成银团,为国有控股企业
重庆钢铁,提供了6亿元人民币及5000万美元(总计等值10亿元人民币)的3年定期银团贷款。
热看宏观措施要勇敢要有想象力
《21世纪》:那你如何评估中国的经济刺激计划效果?你提到世界看亚洲,亚洲看中国,中国是否能够成为经济复苏的领头羊?
曾璟璇:对中国经济的发展还需要进一步观望。我们的出口数据一个月比一个月恶化,7月份的出口同比下跌了14.9%,实际上去年7月份出口数据已经比较差了,我们现在主要是靠内需,政府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比如说让市场有流动性。
但中国是不是能成为我们的信心之地,这是不可否定的。第一,中国一定是带动亚洲发展的龙头,这是我真正相信的。没有一个地方能像中国这样在危机中保持人民的信心,而这是危机中重中之重。
我们的经济学家对中国GDP的预测原来是6.8%,后来是7.4%,最后调高到7.8%。因此不可否认中国的经济增长率高于其他国家。这也是为什么渣打在未来会继续加大对中国的投资。
《21世纪》:但一些人也担心,大量信贷投放,及靠政府投资带动的经济发展,存在一定的后遗症,比如通货膨胀,比如不良贷款隐患,你怎么看?
曾璟璇:当然现在的流动性旺盛,会引发未来的通胀风险及其他种种的坏账问题,但每一个时间都有一个特定阶段的目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人民的信心,保持市场的流动性。
我觉得最要紧的是,每家银行一定要把控好风险这道关。如果政策让我们推资金我们就只管推资金,这样是很不负责任的。(本报记者郑小伶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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