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审慎监管：挑战央行传统角色

　　记者 宋焱

　　9月5日，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苏宁在“2009年第三届中国银行家高峰论坛”上指出，此次金融危机对传统中央银行“最后贷款人”的角色产生了新挑战，需要从宏观角度，运用宏观审慎监管方式加强金融机构和准金融机构的监管。

　　“去年以来，金融海啸席卷全球，由此引发的金融系统性风险也备受关注。虽然每个金融机构可能都根据自身情况采取最优的策略，但由于金融系统性风险具有累积效应，所以单个金融机构的风险汇总可能会放大整个金融系统的风险。因此，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主要经济体和国际组织都在着力加强以宏观审慎监管为重要内容的金融监管改革。”中国社科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副所长何德旭对本报记者表示。

　　他说：“宏观审慎性监管作为一种新型的监管模式，其区别于微观审慎性监管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宏观审慎监管更关注整个金融系统的整体性风险。宏观审慎监管通常将众多金融机构看作一个整体，并以实际GDP为尺度衡量整个金融系统的风险，从而避免金融机构之间负面作用的冲击所带来的整个金融系统的不稳定。”

　　事实上，对于宏观审慎监管的关注已经成为金融监管的重要方向。就在几个月前举行的G20伦敦峰会上，“加强宏观审慎监管”成为与会各方热议的焦点，而此次峰会公报也特别强调，金融业和金融监管措施的重大失误，是导致当前危机的根本原因。汲取国际金融危机教训、维护金融体系稳定，迫切需要加强和完善宏观审慎监管，通过实施逆周期政策以及跨市场、跨行业的全面监管，来克服金融体系和微观监管上的顺周期波动，防范和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

　　在此背景下，传统的中央银行“最后贷款人”角色受到了挑战。正如苏宁在此次论坛上所指出的，在此次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之前，各国的中央银行发挥“最后贷款人”的作用，通过再贷款、调整利率等传统手段，有效防范和化解了许多次银行危机；但是这一次危机所暴露出来的金融市场、金融机构、金融风险之间复杂而广泛的关系，对传统的防范手段提出了严峻的挑战。

　　如何基于宏观审慎监管理念对央行的角色进行新定位，成为当前摆在各国金融监管者面前的一大挑战。

　　“通过改革金融监管的组织架构、赋予中央银行更大的系统性监管职能，是强化宏观审慎监管的重要方式，也是近期美、欧金融监管改革的核心内容之一。”中央财经大学中国银行业研究中心主任郭田勇告诉记者，今年6月，美国政府公布全面金融监管改革方案，对那些一旦倒闭便可能构成系统性风险、给整个经济造成损害的大型金融机构及其附属机构进行监管。5月，欧盟委员会也提出了一套双轨制监管改革方案，即在宏观层面组建“欧洲系统性风险管理委员会”，负责监测整个欧盟金融市场可能出现的系统性风险，及时发出预警并建议采取何种应对措施。

　　但他同时表示：“对于中国而言，建立宏观审慎监管体系并不意味着推翻原有的微观监管框架，而是说在传统的微观审慎监管仍然需要继续推行的前提下，宏观审慎性监管的推进应考虑到整个金融系统的稳定性。”

　　毋庸置疑，有效的金融监管是金融市场、金融体系稳健运行的根本保障，加强宏观审慎监管对于防范系统性风险、维护金融稳定至关重要。然而，对于政策制定者而言，如何在微观审慎监管和宏观审慎监管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当前，加强宏观审慎监管已经引起我国金融监管部门的高度关注。人民银行在其发布的二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以《加强宏观审慎监管维护金融体系稳定》的专栏，对加强宏观审慎监管的意义和作用进行了详细论述，并透露我国作为金融稳定理事会的成员国，正在抓紧研究建立和完善宏观审慎监管框架，开发宏观审慎监管工具，研究推进逆风向的贷款损失拨备及资本要求等，并通过加强跨市场、跨行业的全面监管维护金融体系稳定，促进经济平稳可持续发展。而此次苏宁副行长的表态，再次显示出监管部门在此问题上的重视。

　　“认真吸取各国银行应对金融危机的经验教训，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包括创新金融工具，从中国金融安全的实际需要出发，继续开展研究探索，安排更多的逆周期手段；根据金融风险特点，建立新的流动性注入机制，建立国家对突发性金融风险的快速反应机制。”苏宁如是说。

　　对此，郭田勇认为应该从两方面理解，一方面，从宏观审慎监管角度看，要对商业银行的流动性进行动态观察，以保持金融体系的稳定，现有的手段主要是公开市场操作，未来可能会有一些新的注入方式，如在商业银行提出申请后，收购一部分商业银行资产，向银行体系注入流动性，但这些方式仍需要进一步探索和讨论；另一方面，从微观角度看，应进一步发挥中央银行“最后贷款人”功能，采取灵活的救助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