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搜狐财经
今年前三季度以来，伴随中国应对经济危机的一系列政策调整，航空、钢铁、地产、煤炭以及交通等多个领域再次出现经济资源向国有企业集中回流的现象，伴随这轮国进民退趋势，未来中国经济发展改革方向将往何处去？日前，天则经济研究所举办了《“国进民退”对中国经济和社会的影响》研讨会，对此进行了深入讨论和剖析。以下是搜狐财经的独家报道：
中国人民大学行政管理学系主任、行政管理学研究所所长毛寿龙：
张鸣说了中国近代史有一个国进民退的问题，当时的国进民退有一个很大的背景就是敌占区，实际上主要是跟敌人有关的资产全部没收了。
50年代也一样，定位为谁是朋友，谁就可以拥有自己的资产，慢慢地转变成敌人了，全部变成了自己的资产了。所以张鸣说那个伪币，还说比法币还值钱，1：200的比例，后来强制反过来1：200，原来是1：20了吧，后来变成了1：5。其实资产概念，市场概念其实是没有敌我之分的，如果要把它转变成是一个敌我概念的话，只要把你贴上敌人的牌子，那就是剥夺了。
假定把民资、外资当成敌人的话，外资进来了，好像是狼来了，其实是狼出去了。民资是这样的，有可能做坏，但是哪怕你是无意的，只要是做坏了，那就退出。
民资的一个好处是，把这个资产做坏了，你马上退出。第二个人再进去了，再退出，还有第三个进去了，假设到第十个，这个产业还在做。但是如果它出不去，如果民资做坏了，还有国有企业去收买。国资一般是哪个做好了大家都会去吃的。
国企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假定有99%做好了，有1%是做坏了，一直往前做，就会做坏的，它的淘汰机制特别不好。对里面的人是好的，对大家来讲不算是好的。
民企是很容易失败的，成功了十年，攒了几千万资产，那是好了，一旦投资失败，就破产了。再想翻身就难。
从道理上来讲，国进民退长远来讲对经济是非常不利的。我们只说它的影响的话，说积极的也可以。比如，在外资充分进来的情况下，中国搞几个乡镇企业也未尝不可。中国的国有企业出去，其实跟乡镇企业差不多，所以也有利于进入国际市场，全世界都在做这个东西，要把企业做大做强，原来是反垄断，现在要做大做强。因为国际市场，国家变成乡镇政府了，跟原来的一统天下的大政府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这种情况，有利于国际竞争，但是实际上不利于国际竞争活力的，跟我们原来的集体企业是一样的，都是这个道理。
还有，对于企业的产权保护不是很好的情况下，国企谁敢动。我们的国企最大的背景是，把原来的部委撤了，据说一家部委撤成两个公司，所以有人说，你当是精简机构呢？我听很高的官说的，现在的装备部里面的，有一个后勤部的，退休了，打保龄球，跟他聊起来了，你们精简了部门，增加了公司，这些公司实际上跟机构上一样，从性质上来讲，反而人代会对它还没法监督了。原来像煤炭部什么的，都可以监督。现在这个机制没有了。现在政企分开以后，企业连国资委都管不了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国企跟民企相比，产权保护上，相对来讲要容易得多。你要轻易把我这个国企搞跨，政府不规范的情况下，所以它解决了一个政府行为不规范的事情。
还有，可以应对目前金融危机时期，可能临时性的一些困难，比如企业做得不好的时候，我去地方政府，跑的比较多，有些地方政府就为民企担保，它拿财政资金担保或者拿国有资产担保，或者国有资产先注资，说我注资的目标就是为了撤出。或者说国家有要求，比如90万吨的采煤量，民企只能做到50万吨，但是我这个地方政府如果不注资，不通过目前贷款的优良的环境，不注资那么多钱的话，民企就根本进不来，一下子拉不来那么多的民资，那怎么办，就慢慢拉。这个也是权宜之计，很多说的很明确了。
政府先不说，它有积极影响及有消极影响。但是目前的积极影响，是在目前环境比较差的情况下，是一种策略性的行为，或者不是一种长远的，是一种积极的，不是普遍化的行为。这是积极的影响，肯定对活力是不利的。
第一，国进民退肯定对社会有比较大的影响。社会，很多人会把它当做一种新的私有化的模式，而这种新的私有化的模式，恰恰是大家所反对的私有化的模式。什么意思呢？因为我看到很多一些文献，有人提倡这个东西，国企社会化说是企业社会化的形式。什么社会呢？不是真的社会，是企业本身的社会。有些国企我去看过，一看，我就知道，这个国企实际上是跟当地老百姓是没有关系的。国企实际上是什么样的呢？按我说的这种角度来讲，有点像流寇，这实际上对当地社会来讲是非常有破坏性的东西。
第二，真正要说的，要由社会学家来说，它是不是出现一个新的社会阶层。浙江也没有什么矿产，没有什么肥的地，都是很穷的地。最后导致地区不平衡，就是有活力的地继续有活力，没有活力的地继续平衡，发展的希望是没有的。中西部地区，尤其是东北，国进民退的地方可能做得越好的地方，可能未来的发展是最差的。这种地区不平衡，使得沿海地区的发展也越来越困难。另外一点，沿海地区是中部、西部的劳动力转出去。沿海地区也引起了地区发展不平衡。现在浙江的老百姓也没有得到什么实惠，因为当地的老百姓工资太低了。如果浙江是台湾的话，肯定工资不止这么低了，肯定是现在的好几倍。所以对东部地区有这种不稳定的地区，东部地区依然不稳定，甚至还会恶化。所以如果要实现一个平等的社会，为未来的社会实现一个很好的社会基础，实际上是很难的。公共事务，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我的事都办好了，这叫民主。不是说有一个权利，我们可以去抢，有一个公共制约，我们可以去造，这个不是民主。
第三，从政治上来讲，我们去看，国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现在国家，你很难想象在国进民退的情况下，还能搞好国家制度建设。国家制度建设，你说人代会到底干吗的，现在国家人代会就是编预算，它不会去投资的。有一个大的国企，人代会不搞的话，你还不行。人代会搞的话，人家会说，人代会是经商的料嘛。不可能，人家说政府去经商，政府去赚钱。现在找一个保姆给你挣钱，肯定是角色错位的。就是现代国家制度其实很难建立起来，国进民退的情况下，当然也包括政府职能转变。我们政企分开是为了确保政府是有限的，不会对市场进行干预。但是现在政企分开是什么呢？反而使企业成为了一个利益集团。企业利用给国家的税收和利润，但是它的利润又搞成到底是谁的，那个钱都不知道怎么花。给财政，财政说今年盈利1万6千亿，过年9千亿，财政是需要稳定的，不需要风险。如果拿这个风险，国家哪一天给你做没了，因为企业这个东西很容易做没了。所以从这个发现，国家制度建设很难，政府的建设也很难，当然，还有人论证说，有国企的情况下，我们说政府不容易不规范。但是你要规范也非常困难。你要建设法制政府之类的，那问题可大了，很难的。所以，这是第三个，从政治上来讲。包括对媒体的一些影响，其他各个方面。
从国际上来讲，国进民退实际上对中国确实市场经济的国家也是非常不利的。你老说我们是市场经济的国家，但是你那么多国企的比例，你怎么说的出去。人家就不认为。但是现在可能因为金融危机，很多国家的资金给注资，国有化的水平提高了，但是从总体来讲，但是还是相信市场经济的。
最后一个，社会对于国进民退有什么影响，我看网上有很多的反映。这个反映基本是比较冷漠的，还看不出来如果这样做，我会不会变成两脚呀，反而没有。但是我反而看到一个反映，国进民退不是一个好东西，但是民进国退是个好东西吗？好像国家是一个狮子的话，民可能是狼。你说被狼吃好呢，还是被狮子吃好？据说很多人希望被高贵一点的东西吃。这是网上反映的，可以看出来，国企和民企，在中国老百姓心中没有什么道德地位，觉得这帮人就是坏蛋。当然，这些人的行为的确有很多可以，包括煤老板，包括很多其他的，稍稍好一点的，可能浙商的名誉好一点，那也是最近几年，过去也是假冒骗子。所以从最后一点来讲，如果没有对创业，没有对财富，没有对这些东西有一个良好的道德论证的话，这个社会要发展是很困难的。对企业家的精神，对什么样是一个好人，好像不挣钱，不花钱，好像不干事就是好人。躺在那儿睡大觉是好人，挣钱是坏的，看见人家挣钱，抢过来反而是好人。这是道德上的论证，包括新的社会，新的社会的发展，也包括政府政治这方面的发展，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
（本文由天则经济研究所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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