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冲基金的缔造者和毁灭者（十六）

　　乔嘉

　　在那些操盘手传奇的书籍中，我总能看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市场在持续自我强化到极点时，市场将变成单边市场，这时往往就是打响大战役第一枪的时刻

　　“为什么我们要逆市而行呢，萨芬？这个韩国银行的业绩将会是很好的，我敢保证。你看到了什么？”我焦急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同时向萨芬用近乎质问的语气一次次提出我的怀疑。

　　“三天后关市时出结果对吗？”他不理睬我的问题，双眼专注着彭博终端的屏幕反问我。

　　“是的。”我低下头发出有点儿不满的回答。这种对我的意见毫不理睬的态度给我的打击要比我做错被谴责还要沉重。可是在屋子里，好像没有一个人感觉到我的失落。更令人伤心的是，好像没有一个人愿意浪费一秒钟去关心一下我这个被泼了一大盆冷水的小人物。

　　近乎卑鄙的憧憬

　　“再问Man　Financial和其他几个券商可以借到多少。”萨芬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低落。

　　听到这个命令后，我一下子好像从梦中醒来，脑子里扫掉一切“悲伤”，拿起电话马上开始为暂时还搞不明白的进攻作准备——继续询价。在短短10分钟内，我又向多家券商询问了这只股票的情况。和几大投行一样，绝大部分券商都可以廉价地借到这只股票，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小券商也可以廉价借出这只股票。

　　询完价格后，稍许冷静的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脑子里琢磨着一个问题：“怎么全天下的机构都能借给我们要的这只股票？”

　　在那些操盘手传奇的书籍中，我总能看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市场在持续自我强化到极点时，市场将变成单边市场，这时往往就是打响大战役第一枪的时刻。一个战役的开始可能是一个参与者的一个动作，但在很多时候是一群不相干的参与者在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几乎同时出手。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1987年的美股大跌也是一个近乎神奇的例子。

　　“幸运的我莫非碰到了这样一个美好的机会？”我近乎充满泪水的眼睛发出了灿烂的亮光，那是一种近乎卑鄙的憧憬。如果成功，市场中大部分人要赔钱了！这时我的心里似乎有种矛盾，一方面我希望我们是对的，可另一方面对市场盲目地走到这样一个极端又有点惋惜。

　　“小斯蒂文，你能从你那个我们不想知道细节的梦中醒来吗？”萨芬一句话打破了我当时的发呆。

　　“好了，关于基本面，小斯蒂文都给我们说清楚了，股票被持有的情况也很明朗。现在请萨利那女士把这只股票放到几个量型模型中走几遍，看看是否从价格变化方面可以再次确定空投获利的概率。萨利那，能在关市之前做好吗？”萨芬慢条斯理地吩咐。

　　积极可爱的量型分析师

　　萨利那是一个出生在新加坡而在她3个月大时就来到澳大利亚的可爱小女生。她岁数比我大一点，但是由于她是个数学小天才所以刚20岁就完成了数学本科和数学精英班的所有科目（跳级起码2至3次）。其后她在心理学博士课里帮助心理系编程序。在厌倦了学院后她加入对冲基金，成为我们那里最棒的量型分析师，并且在短短四年里就拿到了CFA。

　　别看她是搞量型分析的，身高不到一米七，但是她还是澳大利亚铁人三项赛的第五名。天生开朗，永远带着美丽微笑的她喜欢所有的挑战。同时，她也是乐于助人的人。我的很多知识都是通过她的无私帮助才有机会获得，她是我寻觅知识的旅途中很重要的“贵人”。

　　她轻轻回过头来说：“没问题。我如果只做这只股票在10天、3个月、6个月和一年里价格上涨对照大盘和其行业表现的数据，那么我只需要3分钟。”

　　“如果需要价格上升惯性力度的测试和其价格变化速度率，我需要10分钟。”

　　“如果需要从某个转折点开始，你必须现在告诉我那个具体点位。”

　　“需要价值系数比吗？需要找到这只股票的期权市场的函数吗？例如隐含的波动率等？”

　　“最终，你想要概率的答案，还是分析的陈述？”

　　萨利那总是像写程序一样迅速而有逻辑地把一个个细节问题摆出来，而且她的语言总是非常严谨和充满逻辑性，从来不会浪费任何人的任何时间。

　　战前部署

　　“不用太复杂，就是一个反向思维的交易，我认为市场买方已经饱和，这只股票上升空间很小。但是你看看从价格的变化中及价格与市场其他变化的反应中是否可以找到否定我的判断的迹象。”萨芬习惯性地揪着自己奥地利民族的金发，一边思索，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解释着。

　　“那不用价值分析了，行业价格变化就可以表现得差不多。而且，这样的领头股一般不会有太离奇的表现。我从价格变化中寻找你可能错的地方，大概20分钟。”萨利那双手飞快地在自己的Excel、VBA里打着当时对我来说有点神秘的字码。

　　“小斯蒂文，不用太难受。首先你的分析是对的，但是只分析了基本面，单纯的基本面不能让我们赚钱。我们是通过市场的交易而获利的，市场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比基本面重要。尤其对于我们这种短线收益率压力很重的人来说。记住，再纯净的水，只要通过一个肮脏的过滤器都会变脏。”萨芬语重心长地指导我。

　　“在萨利那做完分析后，我们可能再空投500万美元的股票，但是这次我们不能再向美林借了，给我找几个中型券商，那种特别激进但融券能力有限的，多和他们聊聊，最好找几个短期投机机构，如从对冲基金融券的券商。之后，我们还要向大投行借更多的股票，但是不空投，就放在我们的账户里。反正就0.5%的费用，比咱们这周五去Iceberg吃饭喝酒都便宜。去吧。”萨芬继续着他的战前部署。

　　“老大，我虽然不懂你要干什么，但是我绝对完成任务。这周五起码是600澳元一瓶的赤珠霞归我，谁也别碰。”我一边拿起电话一边享受着那种刺激和兴奋。

　　（作者乔嘉系北京凯世富投资咨询公司首席分析师，联系方式为https://blog.sina.com.cn/chinanewfin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