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流惊变

　　一直担心的情况果然出现了——甲流病毒的确在“变种”。

　　香港卫生署11月23日晚宣布，该署公共卫生化验服务处发现一株和近期在挪威发现的相同的甲型H1N1流感变种病毒。

　　宁静的夜空被划破。世界卫生组织（WHO）的流感监测网络平台——此刻再次成为全世界流感病毒学权威的聚集点——一周以来，“变异”信息在这里一再闪现。

　　“流感猎人”管轶也在其中，寻找到挪威病例的遗传学信息后，这位香港大学微生物实验室教授从一系列专业数值中有所发现。

　　“本次香港发现的甲型H1N1流感的变异是在H1点上的变异，从变异的位置来讲，是两百二十几。”管轶11月24日对本报记者说，“流感病毒一定会变异的，但变异对疾病严重程度的影响，还有待观察。”

　　香港卫生署11月24日回应本报称，目前没有证据显示这些变种会导致人类猪型流感感染个案有不寻常的上升或发生更多的严重或死亡个案。该病毒株对奥司他韦（即特敏福，达菲）和扎那米伟（即乐感清）均没有出现抗药性。

　　但此前一天，英国与美国的医疗机构均检测到对达菲呈现明显抗药性的9例甲流病例，并且“病毒极可能在病人中发生了人际传播”。由于两国卫生疾控部门尚在就此作最终确认，世卫还没有公布对这些病例的研究结果。

　　如果甲流病毒发生大的变异，已经接种疫苗的人群还是安全的吗？原有的药物是否还足以保护感染者？

　　潜伏4个月的惊变

　　香港卫生署是在挪威公布及取得有关变种的性质的资料后，检视该署监测系统曾经进行的人类猪型流感基因序列测试。

　　管轶向本报记者分析，这种变异跟受体的亲和力有关系，可能影响到病毒对人的易感性，就是说病毒更加倾向于适应人。变异并不影响病毒对抗病毒药物的作用。“目前这种变异病毒会不会在人类身上稳定下来，还不确定。”

　　来自香港的这株病毒从一名一岁男童取得的样本分离出来，男童自7月22日出现类流感征状，化验显示，于7月25日从男童取得的呼吸道样本对人类猪型流感病毒呈阳性反应。

　　男童7月25日入住威尔斯亲王医院，7月28日出院，目前他已完全康复，家人也没有病征。香港卫生署发言人说，卫生署曾进行123个基因序列研究，其中一个样本出现挪威病毒相同的变种情况。变种在流感病毒中是经常出现。

　　至于为什么7月28日患者出院，到11月23日才发布病毒变异，管轶说，“可能是挪威发布变异信息后，卫生署才去寻找有没有类似变异，这是个教训，提醒我们要注意潜在变异点，尤其是致病性有改变的，而不是等到挪威发现了，我们才去查找”。

　　之前，世卫11月21日通报说，挪威的变异病毒是从该国最早的两例死亡病例和一例重症患者中分离提取的。

　　1挪威还分析了其他70多位病人的相同信息，但未发现更多变异迹象，因而WHO判断，变异后的病毒并未出现广泛传播。

　　同时，世卫认为变异仍是“偶发性”和“自发性”的，至今尚未发现有扩散迹象，变异后的病毒也并未在毒性上显著提升。这些变异对公共卫生安全的影响现在很难准确评估。

　　疫苗还有用吗？

　　除上述挪威、香港等地发现类似变异以外，高耐药性的病毒也在浮现。

　　11月22日，美国和英国表示检测到抗达菲的甲流病毒的“明显传播”，其中有4例在美国杜克大学医疗中心；5例在威尔士当地一家医院。

　　研究人员称，“这种抗达菲的病毒发生了人际传播”。这可能是最早的抗抗生素药物的病例。负责这项研究的杜克大学教授丹尼尔·萨克顿教授说，“如果这种病毒广泛传播，甲流将夺走更多人的生命”。

　　据介绍，对这两家医院发现病毒的研究仍未完成，但初步的遗传迹象表明，病毒确实是在医院的病人间传播的。

　　萨克顿教授称：“杜克大学的4例患者的抗药性反应很相似”。这些患者在今年10月染病，但两周前，达菲治疗突然对他们失效，因此医院将他们的病毒样本进行了化验，直到本周，化验结果表明确实如此。

　　美国国家CDC新闻发言人德夫·戴格对媒体确认，CDC病毒学家已经抵达杜克，协助进一步的研究和调查，并最终确认这种抗达菲病毒是否已经发生扩散。

　　戴格确认，4人中已有3人死亡，另一名患者病情严重，正用瑞乐沙进行治疗，情况有所好转。在威尔士的5例病人中，有3人被检测到抗抗生素病毒，另一位9岁的病人对达菲仍有一定反应。

　　“现在看来这一情况扩散的危险性并不大。”英国卫生部21日表示，尤其是，现在的抗药性病毒在毒性上并未超过普通的流感。同时，“社区范围的调查仍在进行”。同时，威尔士的病人也对瑞乐沙（乐感清）治疗有积极反应。

　　那么，病毒变异是否已经影响到疫苗和药物的可靠性，以及已接种人群的安全？

　　“这要看病毒变异的程度，以及是在哪里变异的。”管轶对此回答说，“甲型H1N1流感病毒的N1-274号基因段变异了，这个病毒的耐药性就会发生变化。”

　　国内甲型H1N1流感疫苗生产商北京科兴一位人士11月24日回应本报称，疫苗生产毒株由WHO提供，因此前期信息都由WHO掌握。如果WHO通过评估认为生产的疫苗对现在主要流行毒株没有效果，他们就会重新发布新的毒株。

　　WHO截至11月21日的判断是，这种变异病毒仍然对现行抗病毒药物敏感，现有的流感疫苗也对其具有免疫作用。

　　“如果将来病毒真的变异到现有疫苗已经不起作用了，那么届时能做的，就是重新分离病毒，制备疫苗生产用毒株，各企业拿到毒株后重新进行生产”，上述北京科兴人士说。

　　2 与“变异”的生死赛跑

　　在中国内地，“变异”信息尚未改变现行的防控政策。

　　“防控措施现在还不会改变，我们对"变异"的研判与WHO一致。”国家疾控中心一位不愿具名的官员11月24日告诉本报记者。

　　这位官员说，变异病毒还没有出现大范围人际传播迹象”，“且变异后毒性并未明显增强”，这是有关部门汇同专家讨论后，仍维持现有防控策略的原因。

　　这意味着，加快疫苗的接种速度，重视对重症病患临床信息的搜集，仍是当前防控体系的重点。

　　截至11月20日24时，全国31个省（区、市）、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已累计完成接种1975万人。

　　“这些都是综合世界各国"变异病毒"的遗传学信息后谨慎判断的。”这位官员介绍，针对出现的“变异”，世卫组织下辖的全球流感病毒基因库异常活跃，各国均在其中获取最新的毒株信息，“大家的基本判断是一致的”。

　　现在需要加快的是追踪的步伐。

　　根据卫生部和国家疾控中心的技术指南，一例的病毒标本送到全国任何一家网络实验室，需要用流感通用的检测试剂，逐步对标本里的病毒进行分型，确定流感病毒的类型。甲流检测试剂的使用尚在其后。

　　“这是对全国400多家网络监测实验室的要求。”前述国家疾控中心官员说。如果在地方实验室无法确认的，也要求最快时间把原始标本送到国家流感中心做检测，“有飞机就用飞机，有火车就用火车”。

　　在现有的地方实验室软硬件条件下，最快也需要6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化验并记录下病毒标本的遗传学信息。对这些信息的分析确认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而且，这还只是就这一标本是不是甲流病毒进行检测。至于这一甲流病毒是不是一种具有新的特殊性的变异病毒，第一次提取标本时还检测不到那么细致。

　　因此，当一名患者被确诊患有甲流后，还要密切观察他在临床治疗中有没有出现抗药性迹象以及病情突变。一旦出现，就需要临床医务人员迅速警觉，即时上报，使之及时为疾控中心实验室所掌握，然后再次进行遗传学检验，才能第一时间发现变异病毒。

　　美国这次发现的抗药性病毒案例，就存在耗时过长的教训——此案例中，对病毒基因是否变异的检测、确认时间超过了一周。

　　“尽快发现变异病毒，才能避免更多生命损失，对后期的防控才越有利。”管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