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退出就像孔明治丧

　　陈序

　　现在市场的焦点无疑是中国即将召开的年度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国明年的经济计划应在会上形成。此时，全球经济日渐企稳，各经济体政府都在考虑如何退出经济刺激措施，中国政府的方案备受瞩目。

　　外界所关心者，无非是中国能否在不加剧通货膨胀的情况下继续成功地推动经济增长。这一艰难任务完成得好坏，不仅关乎中国经济自身命运，也将影响到巴西、澳大利亚等对“中国需求”日益依赖的资源大国的经济，甚至会波及全球金融市场。华尔街和伦敦金融城的交易员无不将中国经济和股市的表现视为越来越重要的参考坐标和投资根据。

　　目前，中国经济增速已经恢复到金融危机爆发前的水平，这必须归功于中国政府的积极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规模达4万亿元人民币的经济刺激措施实非其他经济体敢望项背。但另一方面，放任银行业信贷激增，已经导致Ｍ2（广义货币供应量）较上年同期增长了近30%，资产价格（如各大城市房地产价格）随之迅速上涨。今年前十个月，中国新增人民币贷款8.92万亿元（2008年全年新增人民币贷款仅4.91万亿元）。考虑到外部需求尚未真正恢复，出口依然不振，中国很可能将巨额财政支出措施和扩张性信贷延续到2010年的某个时候。

　　必须警惕的是，刺激政策延续的时间越久，消费价格急升和资产价格泡沫的风险越大，通货膨胀预期越高。虽然眼下中国消费物价仍在下跌，但经济学家普遍预计，此类价格将在明年初开始上涨。据此，为控制通货膨胀风险，学界提醒北京要控制货币供应增速和银行信贷发放。由于商业银行的贷款规模超过存款规模，银行放贷就是在向经济注入资金。所以监管机构开始动手加强对银行放贷能力的限制。

　　日前，中国银监会发出警告，将对年底前未能达到资本充足率要求的银行进行处罚。随即，几家大型国有银行向媒体表示正在研究充实资本的计划。如中国银行正在积极研究数个提高资本充足率的方案，工商银行也研究了一些提高资本充足率的可行措施。今年以来，四大国有银行是向中国经济投放贷款的主力。这些银行预计银行业监管机构将会严格银行资本金要求。虽然中国银行截至9月底的资本充足率为11.63%（高于监管机构要求的10%），工商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更达到了12.60%。但待部分长期贷款到期后，难保银行的不良贷款不会大幅上升。银监会正是看到了它们的软肋，变相控制银行业的放贷冲动。

　　其实，中国央行完全可以在控制货币供应总量的同时激活金融活动，无须依赖银行信贷。比如，企业可以通过发行股票债券、向非银行类金融公司借贷等其他方式筹集资金。这样做并不会增加货币供应量。然而，由于中国其他金融机构的发展水平和规模都远不如银行，很难填补银行一旦大规模削减信贷产生的缺口。

　　从历史上看，中国调整积极的扩张性政策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当初，逐步收紧亚洲金融危机期间采用的扩张性财政政策就花了好几年。何况，为不引起市场和经济震荡，政府一定会悄悄地逐步退出。就像那个死去的诸葛孔明，全军撤到安全地带以后才会披麻戴孝，公开信息。等着吧。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电邮：chenxuchenxu@msn.cn，本专栏每周一至周五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