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县矿难瞒报的隐喻

　　蔚县矿难瞒报的隐喻

　　作者 何乡

　　“河北蔚县35死矿难瞒报案”的主角之一、原县委书记李宏兴因滥用职权等罪近日一审获刑13年，备受关注。该案引人侧目的另一事实是，在县领导的指示下，矿主曾支付260万元用于给记者的封口费。目前已有10名记者涉嫌犯罪。

　　这个事件所展现的矿主、政府和媒体的博弈图谱，堪称利益导向的中国部分地方治理的隐喻。矿难发生后，矿主想瞒报，地方政府比矿主更想瞒报。因为按他们的成本收益分析，死亡35人的矿难如被曝光，可以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煤矿被停业整顿甚至关停，有人丢官甚至坐牢。成本之大，难以承受。收益呢？好像没有。

　　而如果瞒报下来，虽然打点死难矿工的钱要远多于公开后的每人20万元，加上各种疏通关节的费用，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但这种成本对地方官员和矿主都是可承受的。煤老板身家过亿，生财如流水，花钱免灾符合他们的利益最大化。某些地方官员，以保住官位进而仕途亨通为最大追求，这是他们人生的荣耀，也是财源滚滚来的根由。

　　唯一不确定的是，瞒报是否能成功。如果瞒报失败，结局将会很惨，成本陡增，收益锐减。但瞒报成功的比例是多少，也和当地的政治生态有关。据媒体报道，蔚县2007年12月就曾成功瞒报了一起特大矿难。历史的经验，具有不断复制的激励作用。

　　而蔚县此次35死矿难案，之所以未能成功瞒报，有赖于与煤老板有嫌隙者不屈不挠的举报。这种利益分化的格局，也是一个新的正在展开的现实政治图谱。蔚县个案中，记者的角色格外突出。据说其中一个记者的举报起了很关键的作用，但在随后的“封口费”事件中，这个群体又成为声名狼藉者。新的社会分工正在形成，其间充满价值错乱与角色错位。

　　告别计划体制的记者群体，是新兴的公民社会的主要力量，因为拥有话语权，他们也必将在中国的现实政治中占据一席之地。但他们可能成为新秩序的重建者，也可能与既得利益者结盟，成为延续旧体制和旧版图的投机分子。这样混乱的现实格局，是转型期的典型症候。

　　蔚县35死矿难瞒报案，最后展现出一个光明的尾巴。国务院对这一事故的调查报告做出批复认定，这是一起非法盗采国家资源、造成重大人员伤亡、恶意瞒报的责任事故。66名事故责任人受到责任追究，没收出事矿井的非法所得并处罚款1.2209亿元，吊销证照，实施关闭。这是一个新的隐喻么？转型的混乱只是一个过渡，正义终将在混沌中破茧而出？还是说，混乱终是常态，正义只是偶尔露出峥嵘？

　　蔚县矿难，是一个时代的隐喻。我们从中看得见现实的丑陋和黑暗，黑盖子被揭开，更让我们对光明的未来怀抱无限期望。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士、知名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