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第一财经周刊
都来拍电影！
机会仿佛就那么似远若近地横陈在那里。谁准备好了？
文｜CBN记者 王雅 谢灵宁 实习记者 唐宏梅
制图｜陈杨
邱洪涛很心疼，尽管电影厅场场爆满。“电影上映的第一个周末是很重要的。这三部片子都有票房过亿的潜质，却在互相搏杀，让
不过惋惜一定抵不过喜悦。美嘉欢乐影城中关村店今年的票房收入是去年的2.3倍。银幕数还在不断增加，仅仅12月一个月，就有星美国际影城世界城店、UME国际影城安贞店和国内最大的五棵松嘉禾北京长安影城开业，3家影城增加银幕数近30张。电影院成为一个如此火爆的去处，以至于北京交管局开始提醒市民，各大电影院周边或许会发生交通拥堵现象。
中国的电影市场被好莱坞大片培育出来，又被冯小刚的贺岁片不断催熟，张艺谋和张伟平联手打造的国产商业电影也为观众走进影院一再推波助澜。继2008年《赤壁（上）》3.2亿元的票房之后，《非诚勿扰》又在2009年初狂收3.5亿元，十年前《泰坦尼克号》3.6亿元的中国票房纪录差一点就被超越。
这成为2009年电影票房狂飙的开端，国产电影票房逾亿似乎从未像今年这样轻松。而先知先觉的人们显然比北京交管局更早预计到了电影院周边的人流，他们掂量着手里的钱，揣度着进入电影这个市场所能有的优势，早就悄悄地投入进来。
数数今年的电影：暑期档，做电视起家的欢乐传媒拍了《大内密探灵灵狗》，《机器侠》的背后有视频网站乐视网，网络游戏公司完美时空投拍的《非常完美》连名字都在给自己做广告；广告公司印迹广告集团（Dynamic Marketing Group）参与投资了国庆档超豪华明星阵容的《建国大业》；湖南广电投拍的《花木兰》拉开长达4个月的贺岁档帷幕，欢乐传媒和完美时空也凭着《火星没事》和《刺陵》再度亮相
人人都来拍电影。这些原本和电影没太大关系的公司，或者转型，或者成立分公司，带着各自的资源，挖人、拉资金、找强势合作者，雄心勃勃地冲进了电影市场。
在这些投资商看来，今年的电影似乎格外好赚钱—哪怕现在拍的片子还很幼稚，比不上冯小刚更比不上美国大片，但看电影已经成为都市人群的一个习惯，观众总会适时出现在电影院。
《刺陵》已经是今年写上“欢乐传媒”这个名字的第三部电影。这个名字并不如雷贯耳，更多的人了解的是这家公司制作的一档电视节目“欢乐总动员”，但可能也仅仅是几年前的印象，现在还有谁会追着看这档节目呢？
“欢乐总动员”曾经让董朝晖的欢乐传媒获得了一定的成功，但十年之后连他也觉得这样的节目变得鸡肋，而且利润率已经逐渐让人无法接受。“电视节目面对的是电视台，后者的操作不市场化，很主观，而且他们制定的价格是有上限的。”另外一点，电视节目虽然市场容量大，但是对资金要求也比较高。“做电视节目回款慢，至少要8个月，电影3个月就可以了。” 无论如何，这家公司在原本的土地上已经种不出庄稼，但凭借与十年前同样敏锐的市场眼光，电影让它找到了第二春。
王晶拿给中影集团董事长韩三平的一个电影剧本成了董朝晖进入电影圈的契机。“韩总是我电影上的启蒙者，我一直跟着他关注电影市场。”董朝晖说。韩三平判断这部戏放在暑期档是有钱可赚的，于是董朝晖掏出了口袋里的钱。
投资2000万元的《大内密探灵灵狗》在今年暑期档上映后，没有什么太好的口碑，但的确让投资者赚到了钱。国内票房收入1.03亿元（票房收入的40%归投资方），此外还在海外收入1000万元，给电影频道和网站的版权也卖出共约500万元。
从电视公司到电影公司，原先毫无经验的董朝晖觉得这种转型不难，他觉得自己的电视资源有许多还是可以用在电影上头的。
比如，对剧本的理解。“电视剧本和电影剧本有所区别，但有些东西还是相通的。”此外，欢乐传媒还有演员资源和广告客户资源，比如《刺陵》里的陈道明、苗圃，还有诺基亚、中国移动、百度等贴片广告商以及电影首映式的赞助商浪琴表。甚至连票房惨淡的第二部电影《火星没事》，董朝晖也靠着贝因美赞助的1600万元，基本上收回了投资。
欢乐传媒现在就像在走光线传媒的老路—后者也是制作电视节目起家，《娱乐现场》、《最佳现场》、《音乐风云榜》等娱乐访谈类节目是其成名作，2006年成立光线影业进入电影领域。但主打发行的光线影业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响亮的作品，去年投资发行了包括《蝴蝶飞》、《深海寻人》、《证人》等5部片子，都是不温不火，票房共约1亿元。今年弄了很大的动静合拍《阿童木》，却闹出票房虚报的丑闻。
而欢乐传媒从一开始就傍上了中影这个强大的合作伙伴。“欢乐传媒有广告客户资源、演员资源，中影有强大的发行和宣传能力，联手起来是很好的互补。”
欢乐传媒的电影从立项开始，就把中影的意见作为最重要的参考因素，发行也由中影一手承担—中影集团的特殊地位让它在发行上面具备其他公司不具备的影响力。中影是这些电影的主要宣传方，欢乐传媒负责电影的宣传团队总共只有5个人，他们的主要工作只是配合中影，做一些网络宣传。“到现在为止我的每部戏韩三平都是第一出品人。”董朝晖说。欢乐传媒目前还不想尝试单打独斗做一部电影，和中影合作下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作为一个网络游戏公司，完美时空（NASDAQ：PWRD）则是从另一个方向踏进电影圈的。
完美时空与电影结缘是因为2007年做《赤壁》这款游戏，董事长兼CEO池宇峰想把它的发行跟《赤壁》电影结合起来，“电影观众和游戏玩家的重合度挺高的。”
池宇峰觉得自己在盯着开发一款游戏的时候，做的工作大概也跟导演差不多。他问帮忙把《赤壁》游戏和电影牵线的资深制片人杜扬：“游戏的脚本我都跟着一块儿策划，美术部分也跟他们一起调整，你说我是不是也可以当导演了？”当然，他没有打算真的去当导演，而是开始游说杜扬来为自己拍电影。
《赤壁》这个项目做完，被游说了一年的杜扬终于答应来到这个毫无电影经验的公司从头做起，“我是真的看到电影和游戏能那么密切地合作和推广，所以才下了决心。”—她之前在华谊兄弟、星光传媒和太合麦田都做过，不想再“来回跳槽”，而是想要找一个最终能够安定地做下去的公司。
杜扬加盟之后，完美时空的子公司完美文化正式成立，杜扬成为其总经理。《非常完美》是她做总制片人的第一部电影，也是她第一次跟自己的老板承诺“绝不赔钱”—公司的名字都进了片名，电影里还植入了公司旗下的游戏《热舞派对》，容不得闪失。
杜扬的砝码是章子怡、范冰冰。“最开始导演找到章子怡，她看了剧本就想演，没有问题。”杜扬又跑到中影去找范冰冰，“一定要冰冰来演，必须得是她，因为她们俩放到一起就是话题。”
还有这家公司充裕的资金。杜扬艳羡一款游戏的推广方式：“做一款游戏会花大量的宣传费去做推广。当时做《赤壁》这款游戏的时候，公司花了大量的钱投入到宣传，一个月差不多1000万元的投入，在网络上、全国各地的网吧里面做广告。”
从《非常完美》亮相5月份的戛纳电影节开始，这部电影的营销机器就启动了：参加上海电影节、主题曲MV首映、预告片登上亚洲第一户外大屏—盘古大观大屏幕、与宝洁旗下的卡玫尔品牌联合推出预告片广告、6位主演攻占七八月各大时尚杂志的封面
《非常完美》投资5000万元，上映一个月后，票房超过9000万元，《综艺》杂志称其“创下了国产中等投资爱情喜剧类型片的票房奇迹”。
池宇峰开始踌躇满志起来，他决定“要做就做好，三年之内做一个有声势的公司，能够跟现在的游戏公司齐头并进”。他们甚至要以电影为基础，打造“以网络游戏为核心力量，整合包括电影、音乐、文学和网上社区在内的泛文化娱乐产业”。完美时空网络在今年一季度对完美文化增资7000万元，持股比例从10%跃升到89%。完美文化公司的财务报表也从二季度起正式合并到上市公司财报中。
他们计划明年投资四部左右的电影，一部上亿元的投入，两部4000万元左右的“中等制作”，一部500万元左右的“小片”。游戏和电影也会有“更深刻的互动”—比如拍摄一些武侠类题材的电影，将游戏和电影在策划、制作、宣传和后期产品开发上全面结合。“我们正在筹拍的下一部电影《笑傲江湖》，游戏公司也有一款游戏在开发，准备同时或者在电影上映前后推出。”杜扬说。
新加入的，还有两个重量级的大玩家。
凭着今年4月投资的《花木兰》，湖南广电第一次杀进电影圈。这部古装动作电影投资8000万元，在电影新军投拍的影片中，算是投资最大的大片之一，湖南广电旗下的电广传媒是主要投资方。
电广传媒已经制定了非常详细的电影发展战略方案，“投资规模、利率回报等方面都有详细规划，未来五年将在电影方面进行巨额投资，仅明年一年就将投入5000万元到1亿元左右。”电广传媒副总裁刘沙白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列在湖南广电下一部电影名单上的，是陈凯歌的《赵氏孤儿》，他们还有意与陈凯歌进行“深度合作”，并且对吴宇森的新片《剑雨江湖》及姜文的《让子弹飞》也有浓厚兴趣。对于湖南广电来说，其广大的观众人群、旗下节目的宣传平台，都将成为保证这些影片票房的有力武器。
而且就在《花木兰》上映前半个月，湖南广电还与盛大网络（NASDAQ：SNDA）宣布达成战略合作，双方将共同出资6亿元成立盛视影业公司，公司业务包括电影和电视剧的制作发行及相关的艺人经纪等衍生业务。盛大旗下起点文学点击率最高的网络小说《星辰变》，已经确定将被改编为盛视影业的第一部电影作品。
而对于对盛大来说，进军影视业后，这家中国最大的网游控股公司的娱乐产业链布局将更趋完整。上有游戏、中有文学、下有音乐和影视，内容和平台兼顾，易凯资本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王冉评论说，“恐怕中国还没有第二家娱乐公司布局如此庞大。”
甚至一些看上去离电影十万八千里的公司，也投身于这个火热的市场当中。
印迹广告，这家有着上海大众、一汽大众、耐克、强生、中国移动等客户的广告公司从今年伊始就与中国电影集团公司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并且参与了中影三部影片的投资：《建国大业》、宁浩导演的《无人区》以及徐静蕾导演的《杜拉拉升职记》。
在《建国大业》中，印迹帮助自己的客户一汽奥迪与片方达成了营销的合作；在《杜拉拉升职记》中，已经有15家客户通过植入式广告、联合推广以及后期产品开发等多种模式与影片达成合作，目前前期商业开发已足以收回影片投资。这家公司的创始人、首席执行官兼创意总监丹?密茨（Dan Mintz）说，未来一年内，计划与中影集团联合投资10部商业娱乐大片。
视频网站乐视网也希望在电影产业链里多分一杯羹。“除了获得票房收入外，通过拍电影能和上游的影视制作和发行公司建立广泛的关系。” 乐视网副总裁刘弘表示，这样公司才能在版权上获得更大的优势。这家号称“中国第一影视发行门户”的视频网站，此前曾引进《赤壁》、《疯狂的赛车》、《桃花运》、《潜伏》、《画皮》等影视剧的独家版权，然后再进行版权分销。
乐视网找来曾任紫禁城三联影视发行公司总经理、运作过冯小刚多部电影的卓顺国，成立了子公司乐视娱乐。乐视娱乐下面还有子公司，分别操刀各自的电影项目—《机器侠》由乐视与香港导演刘镇伟合作的乐视镇伟运作，10月14日开机的《决战刹马镇》由乐视完美负责，乐视娱乐则统领影片的投资、宣传、发行等工作。
尽管第一部电影《机器侠》从票房上看可能没挣到什么钱，但乐视网的信心却一点也没有受影响，卓顺国说，明年计划拍四部片子，两部大片，两部中等规模，“一定要以乐视为主导，投资份额须在51％以上。”
就在《决战刹马镇》开机前两天，摇滚歌手郑钧也启动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不过是以另一个身份—北京漫动时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他希望把自己创作的漫画《摇滚藏獒》改编成同名3D动画电影，拉来天使投资，预计投入3000万美元，聘请曾打造过《功夫熊猫》、《玩具总动员》等经典动画的好莱坞一线团队进行故事和原画再创作，还打算把片子卖到好莱坞—不同于“摇滚教父”崔健曾经拍下的艺术电影，郑钧的这部《摇滚藏獒》看上去将会以商业的方式亮相。
无论如何，提起国产电影，已经不再是中影和华谊的天下了，这些七七八八的公司，不管用哪一种方式，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已经一脚先踏进来，开始自己的电影淘金之路。
赚到钱是第一要务，因为“我们现在是要靠电影来过日子的。”董朝晖说。
但这并不容易。董朝晖就刚刚懂得了一点：好不容易抢到的贺岁档期只是第一步，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今年的贺岁档时间长达4个月，差不多有50部影片扎堆，为了给《刺陵》争取尽量多的影厅和票房，董朝晖在片子上映前已经两次更改档期。最后《刺陵》选在12月9日和《风云2》同一天上映，但至少与张艺谋的《三枪拍案惊奇》和陈可辛的《十月围城》稍微错开了一点时间。但在11月的最后两天，《三枪拍案惊奇》突然把上映时间改到了12月11日；12月10日，《刺陵》刚上了一天，《三枪拍案惊奇》又突然宣布当天晚上就提前上映。
这让董朝晖觉得像在打仗，“每天都要面对宣传策略的调整。真不是拍完爱怎么放就怎么放，要把它当事情做还是需要专业的团队。每个电影都有自己的优势劣势，怎么扬长避短，在宣传推广上用什么样的招数，都有学问，都不容忽视。”董朝晖说。
“中国没有商业片的传统，原来没有积累。”光线传媒总裁王长田对《第一财经周刊》说。在他看来，“实际上中国大部分的公司是没有看清这个市场就进来了。”
但大部分的公司至少还是看清了一点，那就是得牢牢抓住“商业元素”。这些新进入的公司所理解的商业元素基本一致：题材要轻松—喜剧片、科幻片、寻宝片、武侠片，都是典型的；演员要有票房号召力的明星阵容—大S、古天乐、范冰冰、林志玲、章子怡、赵薇、周杰伦，粉丝的力量绝对强大。
还有铺天盖地的宣传和推广。在这样一个水涨船高的市场阶段，推广或许真的比内容重要。而不管是不是傍着中影宣传发行，它终究还是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关系。
《三枪拍案惊奇》上映没几天，它的制片人、新画面影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张伟平就在广州炮轰韩三平，斥责中影利用垄断权力安排《2012》和《第九区》两部进口大片打压《三枪拍案惊奇》。尽管张伟平的真正意图是为《三枪拍案惊奇》吸引眼球，但他也并没夸大中影对中国电影市场的垄断能力—中影太强大了。
但最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有多少人会有耐心一部接一部地继续去看那些会被称为“烂片”的电影。在这个市场被大大小小的公司做得越来越热闹的时候，总有一天用不着中影对银幕“宏观调控”，影院自己就会对“烂片”下逐客令。据不完全统计，2008年美国上映影片超过170部，北美总票房达到97.8亿美元，但《蝙蝠侠：黑暗骑士》、《钢铁侠》等排名前十的片子就包揽了22.6亿美元，占到全部票房的近1/4。
对于董朝晖们来说，好消息是中国的电影总票房肯定会达到一个高点，淘金者们面前仍然摆着大把的机会。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电影局副局长张宏森不久前表示，预计今年全国的电影总票房将达到60亿元左右，有望比去年的43亿元增加40%。中国的电影人希望，在未来五年内，这个数字能上升到接近日本市场规模的300亿元人民币左右。如果按照现在的增长速度，这样的愿望并非不可能实现。
而支撑这样一个市场的，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公司介入进来。好莱坞有六大制片公司，未来中国也一定会有更多公司跻身电影领域，而中国的“六大”一定是从这些公司中产生出来的。先入者占据的优势显而易见。
想想几年前，人们还在对一部国产电影能否票房过亿充满期待。而在《赤壁》和《非诚勿扰》双双超过3亿元之后，今年的《建国大业》已经突破4亿元，《三枪拍案惊奇》也叫嚣着要拿下4亿元，明年冯小刚的《唐山大地震》则把目标订在了5亿元。那么接下来人们憧憬的数字会是多少？
300亿元的国内总票房，一部电影赚上10个亿—董朝晖们的未来看起来很光明。
环球视效的14个月
电影市场的火爆增长，让电影产业链上各个环节的小公司也壮大忙碌了起来。
文｜CBN记者 刘翔
几个月前将公司搬到位于北京东四环外竞园的陈正锋，即将迎来两位重量级的新邻居—香港导演刘伟强和王家卫。这个由废旧仓库改装的创意文化产业园，将成为他们的根据地。
“现在我也常被称呼为陈导。”陈正锋说。他很喜欢自己的这个新称谓。
与刘、王二位不同的是，陈正锋的工作不是在片场指挥演员、摄像。在一些影片中担任特效导演的陈正锋，其实是环球视效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在位于竞园的这间由仓库改装的办公室里，他手下的60多名特效师正埋首电脑屏幕和鼠标之间，CG（Computer Graphics，电脑图形）软件和各种新媒体技术就是他们的摄像机、灯光，乃至造型师、道具师和布景师。
这间办公室有上下两层，足足800多平方米，一楼已经坐满了人，二楼现在还空着。
“要不了多久，二楼估计就要派上用场了，”30岁刚出头，看上去有些腼腆的陈正锋说，“2010年的工作全都排满了，如果有新的项目，就得再招人。”
这家影视特效公司14个月前成立的时候，算上陈正锋和他的合伙人汪壮在内，总共只有5个人。
那个时候陈正锋刚看完《画皮》。特效是《画皮》的卖点之一，它的特效制作方是Fat Face Production，这家香港公司尽管在2004年才成立，但已经为《鬼域》、《伤城》以及《投名状》等多部电影制作过特效。
陈正锋在2003年曾经创办一家名叫数字脉搏的视觉特效公司，比Fat Face还要早一年。数字脉搏当年就参与了2004年电影《天地英雄》的拍摄，但现在已经停掉了公司的所有业务，陈正锋转而做起了CG培训，向各地冒出来的动画游戏制作公司输送学员。
“当时特效师的工作主要就是修些穿帮镜头，渲染一些武术、爆炸效果。”陈正锋说。而数字脉搏也更像一个私人工作室：员工规模从未超过10个人，所接特效项目的价值也从未超过10万元。这些小项目足够个人或者一个工作室忙活的，但对于一家公司来说，这点活计还远远不够。
《画皮》让陈正锋重新看到了希望—中国电影市场的火爆增长，让处于电影生产环节中的小公司也有了壮大的机会。随着特效类、动画类电影的崛起，影视特效市场将会以成倍，甚至十倍、上百倍的速度增长。要是能接到这种大片的特效项目，足够几十人的团队吃一年还多。
陈正锋拉来了好友，曾在完美动力动画学院做特效项目总监的汪壮。2008年深秋的一个夜晚，在东直门的一间酒吧里，陈正锋兴奋地对汪壮说：“咱们一起创业吧，还是做影视特效，我总觉得它应该有前途的。”
在数字脉搏的基础上，陈正锋和汪壮合伙成立了一家新的公司，他们给新公司取了一个声势浩大的名字—环球视效。他们希望有一天，环球视效能成为像乔治?卢卡斯的工业光魔（Industrial Light and Magic）一样全球知名的特效公司，成为站在热卖影片背后的巨人。
挤在后现代城一间80多平方米的一居室里，陈正锋和团队的另外4个人开始重新接一些特效项目。
但没想到的是，由于员工数量暴增，公司短短半年时间内就接连搬了两次家，一次从后现代城搬到远洋天地一间200多平方米的办公间，第二次则搬到现在的竞园。
这些员工大多数来自其他行业，其中以学美术设计、广告制作等专业，但对影视特效特别感兴趣的年轻人居多。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现代水墨研究专业的硕士谷家骥，放弃了稳定的教师工作，到环球视效做前期美术画图和人物设计。由于像谷家骥这样的新手太多，陈正锋和汪壮不得不抽出一些时间对员工进行业务培训。
不仅人丁兴旺，公司接的单子也和以前完全不是同一个量级，无论是以特效为卖点的玄幻电影《幻像》还是张纪中版《西游记》，都是超过500万元的大生意。再加上其他十来个特效项目，环球视效2009年的营业额超过千万元，工期已经排到2010年底。就在《第一财经周刊》采访间隙，陈正锋还接到一个电话，一位正在筹拍动画电影的导演让他过去谈影片的特效创作，“要是谈下来，又是一个至少几百万元的单子。”
陈正锋知道自己这次押对宝了。
在电影这个庞大的产业链上，特效是最赚钱的行当之一。在好莱坞，80%的影片都使用特效，而且最卖座的几乎全都是特效大片，它们的大卖也让参与其中的特效公司大赚其钱。制作过《变形金刚》、《哈里?波特》等大片的好莱坞特效公司们年营业额都超过1亿美元。除了工业光魔，彼得?杰克逊的维塔数字公司（Weta Digital），詹姆斯?卡梅隆的数字领域（Digital Domain）等也同样名声大噪。
“中国很多大片的特效都送到国外去做，国内原来比较大的影视特效公司就只有中影集团旗下的华龙电影数字制作公司。”陈正锋说。但他已经开始感到这个圈子越来越热闹。一些此前并不重视影视特效的CG公司，甚至从事影视后期制作、活动摄像制作的影视文化公司，也开始通过熟悉的导演揽下影视特效的业务。
承担过奥运开闭幕式视觉效果制作部分的水晶石数字科技有限公司从去年的《赤壁》开始涉猎影视特效制作，今年的《非常完美》、《大明宫》也出自他们的鼠标之下；动画制作公司幸星数字娱乐科技有限公司也组建了特效制作部门；而从事CG教育培训的完美动力集团因为接到了一个电影特效项目，正准备把只有不到十个人的特效团队的规模翻一番
事实上，不仅仅是影视特效制作领域，几乎涉及到电影生产的所有环节中的公司和投资商，都希望从快速增长的中国电影市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几年前乏人问津的电影剧本网站，最近也可以卖出一些原创故事。剧本网站红本网今年的电影剧本交易量接近50单，为历年之最。前几年还日子难过的艺人经纪公司，现在又开始活跃起来。还有无锡在打造“华莱坞”电影产业园区，北戴河要建“秦皇岛?好莱坞电影世界”，影视拍摄基地、影视城也成为地方政府和地产商投资的热点。
当然还有嗅觉灵敏的风投公司。就在不久前，先后有三家国内风投向陈正锋表达了投资环球视效的意向，但陈正锋都拒绝了。在他看来，现在公司并不缺钱来扩大规模，但他希望能和中国的大导演合作，哪怕只是某部大片里的一部分特效项目，也能帮助公司进一步提高制作水平和知名度。
“如果哪家风投能在国际人才和技术创新方面提供帮助，我们也愿意接受投资。”陈正锋说。如果是这样，拿到资金后，环球视效就可以通过引进好莱坞最新的特效技术和设备，与世界最顶级的特效专业机构合作，“这样就可以打动挑剔的中国大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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