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公共建设中的 “短命游戏”

　　福州市台江区一所投资1500多万元、刚刚竣工的现代化小学，即将面临拆迁。因为当地有关方面认为，这里是“最好的一个中央商务区”。有网友称这所小学为“史上最短命”学校。

　　刚建成不久的学校就要拆迁，浪费显而易见，对孩子们的伤害显而易见，对尊师重教的社会价值导向的偏离亦显而易见。因兴建商务区而拆迁刚竣工不久的学校，还暴露了城市规划编制的随意性和短视性。这不但容易让人怀疑城市规划是否被领导意志所左右、各部门决策是否太过不协调，更让人感到有关部门的决策缺乏透明度、公开度。透过这样的事例，人们难免会对经济与教育等社会文化事业发展失衡、现行政绩考核机制是否合理等问题感到担忧，还会猜测其中是否存在暗箱操作和腐败利益的驱动——毕竟，学校的建与拆都可能为权力提供寻租的机会。

　　而这多方面问题的存在，恰恰会让事件曝光后的问责被虚置。比如，要问责当初批准建学校的人，他可以说：当时我不知道这里会建中央商务区，况且学校的修建还是人大代表们奔走呼吁促成的；要问责现在决定拆学校的人，他可以说：当初修建学校不是我们决定的，我们也不了解情况，而从地方经济发展的长远大局出发，如今在此修建中央商务区是正确的，等等。面对舆论的质疑，当地有关各方如果要给公众一个看上去“情有可原”的解释，或是在公众面前玩一场永不进球的“责任足球”，显然并不困难。

　　真正的困难在于现实的窘境。如果按照当地政府的决策，将这座耗资不菲的学校拆迁，则势必让纳税人心痛、质疑；但如果顺应舆论的呼吁，保留学校而不建中央商务区，虽然颇显重视教育的决心，但假使此地真的更适合建中央商务区，则这样的决策也可能会“得不偿失”——挽回了1500万元的损失，却可能导致更长远的经济发展布局受挫，失去更多的1500万元，失去更多可以用来办学兴教的资金……总之，拆不拆这所学校，似乎已然陷入“两难”，无论作何选择，都需要公共财政付出更大的代价。

　　其实，现实生活中类似这种刚拆了又建、刚建了又拆的现象并不罕见。从根本上来讲，需要拷问的，不只是政府重不重视教育、哪个部门哪个官员的决策是否民主科学。目前的公共事务决策机制存在诸多欠缺和紊乱，已经严重制约了某些地方政府的决策能力和水平，使经济社会发展往往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特别是往往要以民意的巨大反弹为代价。只有经由严格民主科学程序的决策，才可以使民意得到有效疏导，使政府部门的决策更加谨慎科学，从而使经济社会的发展避免重大决策失误，始终处于一个稳步推进的良性轨道上。

　　因此，就“短命小学”而言，争议的焦点虽然是学校该不该保留，但解决问题的关键，还在于有关各方如何从中吸取深刻的经验教训，切实深入推进公共事务管理决策的改革，打造真正的法治型、服务型政府，全面提高地方政府的科学民主决策水平。如果有关各方能够把这座“短命学校”当成一个“最后的教训”，全面推动公共事务管理决策的改革，那么，1500万元的代价虽然有点昂贵，也不算是完全打了水漂。否则，无论是保留学校还是修建中央商务区，都将可能是另一个公共建设领域“短命游戏”的开始。邓清波(湖南　公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