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概念”新加坡资本市场遭信用危机

　　在国内，这是一家“省级优秀企业”。在国际资本市场上，这家企业却让公司高达1.5亿美元的可转换债券全部违约。

　　违约的理由是：“中国外管局不批准换汇还款”。

　　2010年2月22日,在新加坡上市的嵘燊集团(英文名ChinaMilk，主体资产是位于中国黑龙江省大庆市的银锣乳业公司，下称“银锣乳业”)向新加坡证券交易所提交了一封说明函件。

　　在函件中，嵘燊集团申明：“根据2009年9月30日公司的资产负债表，公司有现金人民币2.017亿人民币，足够偿还公司债务1.16亿人民币。但是，中国外汇管理局（SAFE）拒绝批准将该笔款项汇往国外以偿还债务。”

　　此前的1月5日，嵘燊集团宣布，2012年将到期的、在新加坡交易所销售的1.46亿美元债券“无法按时偿还”。至此，已经触发“违约条款”。

　　3月4日，本报记者向大庆市114查询嵘燊集团在大庆的企业实体银锣乳业公司的电话，被114工作人员告知：银锣乳业的电话已经在114办理了“保密业务”和“拆机待迁业务”。

　　一位华尔街债券投资基金的高级副总裁说，“其实，嵘燊集团违约的并不仅仅是1.46亿美元，而是整个中国企业的信用。成本远远超过14600亿美元。”

　　而在新加坡证券市场上，嵘燊集团的违约并不仅仅是一个孤例。据报道，在新加坡上市的11家中国企业中，有6家发生了可转债的违约行为。

　　在新加坡，中资上市公司被称为“龙筹股”。2006年前后，国际资本市场上“中国概念”股大热，新加坡证券市场曾经掀起过一阵“龙筹股”上市热潮。

　　如今，这些追逐“概念”的投机者得到了教训。

　　1.“ChinaMilk”违约

　　嵘燊集团于2006年3月在新加坡交易所上市，当时，为了迎合国际投资者的口味，特意取了“ChinaMilk”这个英文名。嵘燊集团是首家在新加坡上市的中国乳业企业，所以当时备受瞩目，由政府高官为股票上市敲锣。

　　当时，银锣乳业公司董事长刘树清的操作手法是，在开曼群岛设立的壳公司嵘燊集团（ChinaMilk），由嵘燊集团控制其在中国内地的主要资产银锣乳业。

　　2007年1月，嵘燊集团向全球投资者发售1.46亿美元可转债，由国际大行德意志银行承销。该笔可转债未像传统的公司债券那样带折扣发行（Coupon），而是承诺在到期内本息一次性付清，所以当时发行的债券价格是100美元/份，到期以后，公司将偿还110美元/份。

　　本报记者联络到一家购买了银锣乳业公司债券的华尔街债券投资基金。“这家公司很巧妙地钻了国际市场的"三不管地带"。他们违约之后，可以让开曼群岛的壳公司破产，然后让公司从新加坡市场退市。债权人无权向中国公司求偿。”该基金的一位高级副总裁在接受采访时说。“从债券发行未带折扣券的条件来看，很可能当初就没打算还这笔钱。当时市场上中国概念很热，该公司发行债券，也没有相关担保。因为公司小，也没有评级公司的评级，属于垃圾债券（JunkBond）。”他说。

　　“当时这家公司的活动都有政府的官员出面。所以，现在债券违约，全球投资者对当地政府当时高调出场的这种"隐含担保"极为不满。”这位华尔街人士指出，“未来中国企业再要向全球市场融资，需要付出极高的信用成本。”

　　根据Bloomberg的数据，嵘燊集团的账面持股人包括花旗集团、美银-美林证券、黑岩（Blackrock）等诸多国际性金融机构。背后真正的持股人有哥伦比亚大学投资基金，Treetop全球投资基金等。该公司的可转换债券持有人则包括黑岩全球投资基金、荷银Renta投资基金，以及另外一些全球小型投资基金。

　　2.外管局不批准外汇还款？

　　嵘燊集团是有意违约，还是真的因为中国外管局（SAFE）不批准外汇汇出而产生“程序违约”？

　　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人颇觉蹊跷。

　　2月1日，嵘燊集团CFO蔡某（英文名MartinChoi）辞职，原因是“寻找更好的职业发展机会”。

　　2月4日，宋（SumYeeLoong）辞去嵘燊集团独立董事职务。宋并非是一名普通的独立董事。他是该公司审计委员会的主席。

　　2月8日，嵘燊集团宣布暂停在新加坡交易所的交易。

　　2月12日，嵘燊集团宣布由赖成冠（LaiSengKwoon）担任该公司的独立董事。公司公告显示，赖是一位“违约事宜”处理专家，常年负责违约公司与债权人的沟通事宜。他并不仅仅在一家公司任职，而是在数家发生了违约的公司任职。

　　2月15日，嵘燊集团的业绩报告“因故无法及时提交”。公司声明中说，“独立董事认为该公司管理局无法用书面形式说明是否可以、什么时间及如何偿还公司债务。之前公司管理局给外界的理由是外汇管理局的审批流程问题。”

　　“这些都是托词。”另一位曾经参与债权人与公司前期沟通的华尔街人士如是向本报记者指出，“在股东大会上，该公司CFO曾经透露，他们仅向外管局提出过口头申请，但是外管局要求他们提交书面申请。这份书面申请该公司至今并未提交。”

　　本报记者向中国外管局、新加坡交易所就该些公司债券违约事宜所进行的询问，未能在截稿前取得回应。

　　一系列的问题发生以后，嵘燊集团的可转债从100美元面值下滑到65美元。在一个月之内，公司股价跌去36%。

　　历史充满了反讽。时光倒回2006年3月17日，当时大庆网一篇报道嵘燊集团上市盛况的新闻称：“开盘后"嵘燊股"一路飙升，半小时后就达到每股0.97新元。”该报道还称，“嵘燊集团的上市，不仅标志着黑龙江省首家奶业企业开始在新交所主析上市，也使大庆市境外成功上市融资的民营企业又添新成员。”3.11家“龙筹股”6家违约

　　在新加坡证券市场上，这并不仅仅是一个孤例。据当地媒体报道，在新加坡上市的11家中国企业中，有6家发生了可转债的违约行为。

　　其中，一家叫DelongHoldings（德龙控股有限公司）的钢铁公司在2009年9月宣布，将重组将在2012年到期的15亿人民币（2.2亿美元）的可转债。德龙控股是一家主体在河北的企业，于2005年3月在新加坡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为首家在新加坡交易所上市的中资钢铁公司。

　　另一家SunshineHoldings（阳光控股有限公司）则在同一时间宣布将重组1.2亿美元的贷款。阳光控股是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于2006年3月31日在新加坡主板挂牌上市，是国内首家在新加坡上市的房地产企业。

　　另外四家是2006年9月上市的中国印染控股公司（ChinaPrinting&Dyeing）,2006年3月上市的嵘燊集团，2006年4月上市的中华环保科技集团（Sino-EnvironmentTechnology）和钢铁制造企业中国金属（FerroChina）。

　　2009年7月，中国环境科技宣布将无法支付1.49亿美元债券的利息。2009年12月17日，总部在江苏的台资钢铁制造企业中国金属有限公司（FerroChina，新加坡交易所代码：35844）宣布将退市。此前，中国金属被债权人起诉并查封资产，因身陷巨额负债无力偿还，还发生了公司台籍高管集体返台事件。

　　2010年1月21日，中国印染宣布，新加坡交易所已经要求其于2月12日“退市”。

　　这将意味着，这两家上市公司的投资者将血本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