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机进入“预发展”阶段

　　“不管什么成分的企业，只要有专业特点，符合我们的民机标准，都能够参与到大飞机的研制中来。”3月20日，张庆伟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办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间歇，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如是指出。

　　张庆伟是中国商用飞机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此前作为总指挥之一，多次参与神舟飞船发射，于航天领域功勋显赫。

　　由于民用飞机行业的知识密集和资本密集特点，张庆伟说，要鼓励民间资本和技术力量参与到大飞机的研发和产业化当中，并指出企业“淘金”的方向之一——从基本的螺丝螺母干起，以小见大。但，他同时提请企业充分考虑投资回报周期较长的特点。

　　采访中，张庆伟还透露，明年中国的民用飞机将进入工程准备阶段，后继则是产业化。

　　产业化和研发并举

　　《21世纪》：大飞机的研制目前处于什么阶段？

　　张庆伟：目前中国的大型飞机已经到了“预发展”阶段。这个阶段划分是按照国际民机发展的五阶段来进行的，预发展处于其中第三个阶段，接下来将要进入工程发展、产业化两个阶段。

　　当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通过反复验证，把飞机总体方案确定下来。现在，C919（继运-10后自主设计的第二款国产大型客机）的总体系统和发动机、机载系统的供应商，正在上海组织地面的联合实验，今年年底要确定下来。

　　一旦这个总体方案通过验证、并冻结之后，我们就要和航空公司签订相关合约，确定先锋用户和首家用户；同时，需要提交民航当局进行相关登记和受理。

　　总之，这些工作都是为了明年转入工程发展阶段做准备，乃至为正式研制飞机、生产飞机打下基础。

　　《21世纪》：大飞机在我国的产业化大致是哪一年？

　　张庆伟：首先，产业化是和一些阶段相结合的，也就是在研制过程当中就需要考虑产业化的问题。我们不能把所有的技术都研制完毕后才搞产业化，需要提前培养产业化能力。

　　其次，我们也要围绕客户服务，提前建立相应的服务保障体系。比如说，每一个新机型都有一个使用期，以1980年代开始研制的空客320为例，在投入前的运行过程中，通过跟四家航空公司合作运营，发现了23个问题，并且及时做出改进。

　　这也就是为什么设计和制造方要与航空公司紧密合作的原因。

　　通过回顾近年来国际民机领域一些大的问题，我们也看到，真正飞机技术上的原因很少，关键是要加强与航空公司的协调。

　　比如说我们最近决定参股成都航空，并非为了运营一个航空公司，而是通过跟航空公司的合作，来完善我们的产品和技术，通过摸索建立维修保障体系，包括提供好的航材的渠道等等。

　　再比如说，新的飞机机型出来了，它对航空公司的运营可能会带来很多压力，诸如上座率不高，运行过程当中也可能会遇到一些其他问题需要改进，这就需要跟一个航空公司紧密合作，当然，今后随着我们经验的增加，将不会再持续作为运营商进入航空公司。鼓励非公经济参与

　　《21世纪》：目前相对国际而言，我们的大飞机处于怎样的水平？

　　张庆伟：应该说，民机这个产业经过100年的发展，不断淘汰，到今天已经非常全球化，绝不能一个国家或地区封闭来搞，它一定是通过市场，选择最好的发动机、机载、零配件，形成最好的供应商，把综合的技术提供给航空公司，提供给乘客。

　　同时，飞机行业的政府监管最为严格，同时也是对全球化依赖度最强的行业，它不可能完全靠一个地区、一个国家解决所有的技术，只要坚持我们自己总体的技术，坚持自己总体的审核能力就可以，如果要完全走到百分之百，那是很困难的。

　　反过来说，如果中国将来什么都能造了，也不能把一架飞机做成百分之百中国制造。如果如此可能就会走不通，会由于缺乏动力和新技术推动，而不能够持续创新，从而不能给乘客带来更好的乘坐感受。

　　《21世纪》：在目前大飞机研发过程中，有没有非公经济的参与，包括下一步的产业化会不会有民间资本进来？

　　张庆伟：应该说，这个产业确实是知识密集、资金密集和高风险的。投资回报周期长，涉及的资金量也很大。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是完全开放的，我们希望通过一些部件（因为飞机产业链相关产品很多），发挥各个企业的专业和产品优势；也希望更多的民营企业，或者说，不管什么成分的企业，只要有专业特点，符合民机标准，都能够参与到大飞机的研制中。

　　《21世纪》：参与的途径有哪些？

　　张庆伟：我们的相关项目招标都是公开的，都在网上发布、网上评估。并且我们也把一些具备基本条件，但不一定现在就能符合标准的企业，纳入到潜在供应商名单中。

　　因为大家都知道，飞机配套当中有很多小东西，比如像标准件、线缆、弹簧、油漆等，我们需要很多。基本上，我们不限制比例，只要企业有能力，并且也充分考虑了长期投资回报率区间的问题。

　　《21世纪》：能否介绍一些已经参与的企业？

　　张庆伟：最近我们在几起大部件招标中，选定了一家杭州的西子集团，它参与承担C919的一些舱门。这个集团实力很强，此前也做过一些飞机零件。

　　总之，参与的企业在技术方面必须要达到标准，并且对投资回报也必须充分估计。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建议想参与的企业从实际出发。

　　当然，企业要干好，也可以以小见大，从一些最基本的零件干起，我们希望有更多此类专业公司出现，而不要非盯着大的部件。举例来说，比如螺钉螺帽，看似很小，但难度很大，目前国内合格的供应商一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