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一个诞生了所谓“大唐蚁族”的低收入群体聚居地,北京唐家岭地区整体改造工程启动,原有民房将腾退改造,建成18.8万平方米的多功能产业用地,其中包括10万平米公租房。(3月30日《新京报》)
礼炮响起,首个为外地留京人员配建的新式廉租房试点奠基了,相关部门或可添上一笔厚重的政绩。对生活在唐家岭的四万蚁族来说,感到的不是喜庆,却是“再也回不去了”的悲情。
这让人想起了北京通州区白庙村的“自助透析室”,一群外地肾病患者在此共用一台透析机相依为命,虽然艰难却能看到院子的春叶。也是在去年的这个季节,媒体报以揪心的关注,却招来了卫生部门的执法。“你们别拉走我的肾啊。”从反对到顺从,“没有力气再争了。我们,就是蚂蚁。”患者如是说。(2009年4月10日南方网)
同样的“蚂蚁”,同样的对政府的关怀“不领情”,官意与民意的尴尬落差,皆源于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
肾病患者担心回乡后得不到看病的保障,付不起高昂的医疗费;“大唐蚁族”则担心白领公寓增加生活成本,金窝银窝不如狗窝。
唐家岭成为“蚁族”的一个解剖样本,与其处于北京海淀高新技术园区腹地有关。海淀区本身高校云集,是众多大学生的“出产地”,也是他们成为白领的“梦工厂”。城中村的地利加上低廉的生活成本,是吸引数万房客的关键,一旦“洼地”被填高,估值优势不复存在,“蚁族”势必将往低处走。
据报道,“蚁族”概念提出者因触动村民利益曾遭威胁,村民担心房客外流而影响收益,“蚁族”担心“被安置”而失彼乐土,就是这样的一种现实考量。
因此,改造唐家岭的一厢情愿能否变为与各方良性互动的两情相悦,还有着诸多的社会层面配套工作要做,盖房子只是帮助“蚁族”的第一步,并不是一了百了的终结工程。
建白领公寓类似于以前对马路市场的改造,“引摊入室”在很长时间让习惯了马路经营的摊贩难以接受,摊位成本高了,管理也规范了,以致室内空空如也路上车水马龙的景观反复拉锯出现。
可以预见的短期内,驱鱼入渊、引摊入室式的“造福”之举改变不了蚁族的困境。“拆了唐家岭,还会有张家岭、王家岭。”即便所有的城中村都改造了,蚁穴成了蜂巢,不等于就能“筑巢引凤”,蚁族不会因此就安居乐业,只是流动到更偏远的地方。
让蚁族上楼还须让给蚁族一个向上爬升的楼梯。增加他们的就业机会,改变整个社会的收入分配格局,让大家不必都扎堆于某地才有脸面,让他们在各处都能一样活得有尊严,以民生政策与市场调节的手来引导人才的合理均衡流动,比建白领公寓更有意义。
这又有赖于全社会的努力,光靠某个部门某级政府往往孤掌难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