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尔森：我们找不到法律支撑挽救雷曼兄弟

　　美前财长保尔森解读后危机时代全球金融治理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荣誉访问学者，这是保尔森此次访华时名片上唯一的头衔。

　　在霍普金斯大学的大部分时间中，保尔森闭门写书，运用自己也颇为得意的惊人记忆力，通过与老同事不断的通话交流，著成近500页（英文版页数）的《峭壁边缘》（ON THE BRINK） 。

　　在清华大学演讲后，被问及什么是他本可以做到的三件事情时，保尔森主动提到了雷曼兄弟事件。

　　“在金融危机中，没有恰当授权，有些事情我们无法做到。”保尔森表示，“以雷曼兄弟为例，在许多人看来，雷曼兄弟的破产是一个错误，尽管伯南克和我都很努力，但我们找不到法律支撑来挽救雷曼兄弟。因为，他们不是一家银行，我们无法注资或提供保证，而贝尔斯登是幸运的，因为有摩根大通这样的买家，在困难时期保证交易账户。”

　　在紧凑的行程中，保尔森在北京接受了《第一财经日报》专访。

　　第一财经日报：你如何看待宏观审慎（macro-prudential）监管政策？除央行之外，是否需要一个全球监管机构来监视系统性风险？

　　保尔森：不。实践中，我不认为能做到分享一个全球监管者。但我相信，特别是在发达国家的金融机构之间，我们需要一个和谐、同步且协作的制度，需要共同的资本标准等。例如，在看待信用违约掉期（credit default swap，CDS）问题时，他们需要在同一标准下交易，这样才能有透明性，而那些非标准化下的交易，需要资本相当充足。

　　所以，虽然有许多事业未竟，但统一监管各国银行的全球监管机构不会成为开端。

　　日报：不过，这方面全球很难合作。我们观察到许多监管套利行为，你对此怎么看？

　　保尔森：我们当然不想坐看监管套利发生，因此二十国集团峰会机制才如此重要。同时，我们也有金融稳定论坛（Financial Stability Forum）在此方面起到领导作用，协力避免监管套利发生。我认为特别是对于那些大型且复杂的全球性机构而言，需要在严格统一的规则下对其进行和谐协作监管。

　　日报：曾担任美联储主席的沃尔克曾提出将自营交易与商业银行业务分离，并把这项政策称为“沃尔克规则 （Volcker Rule）”，市场正在琢磨这项规则将给摩根大通等拥有自营交易和私人股本业务的机构带来的影响。你对“沃尔克规则”怎么看？

　　保尔森：我不觉得“沃尔克规则”有什么意义。因为“沃尔克规则”基本含义是不应允许职业式证券交易（Proprietary Trading）。我曾经处理的“两房”、华盛顿互惠银行等难题，都不是由此导致的。

　　如果如此具体地看问题，我倒是希望有一个非常强硬的系统风险监管者，调查这些大机构并取得所有他们想要的信息。而且，我希望当任何一种交易行为威胁到系统时，这个监管者可以有能力介入并消除这种行为的后果。我们现在的麻烦是，急于区分各种交易，并急于分门别类地制定法律。我理想中的这种具有广泛权力的监管者，可以对大金融机构制定强硬的规则和资本标准，当它们倒闭或被清算时，则需要破产清算授权（Resolution Authority）。

　　日报：你认为央行可以胜任上述监管职责吗？

　　保尔森：基于许多原因，我都更青睐这种选择。不过，这没太大可能性。有可能的是成立一个拥有强有力的主席的监管者委员会，例如财政部或者美联储可以胜任。

　　日报：这不会削弱央行的独立性吗？

　　保尔森：这不会削弱其独立的货币政策，我希望美联储做这件事的原因是，这与他们所做的其他工作一致。在我任美国财长时，我们那份蓝图中就认为应由美联储来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