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老龄人口红利应从“十二五”规划做起

　　杨燕绥 鹿峰

　　老龄人口红利从哪里来

　　人口统计显示（图1），在2012~2017年间，中国15~64岁劳动人口开始下降，到2035年，65岁以上人口约有2.94亿，届时劳动人口约为8.1亿，减去接受高等教育、失业和低收入劳动人口约30％，将出现2个纳税人供养1个养老金领取者的局面，这种“父债子还、子难还”的局面将维持到2050年以后，且在缓解后仍有反弹，此所谓中国老龄社会危机。

　　而老龄人口红利，指由老龄人口的就业能力、纳税能力、消费能力和投资能力组成的经济贡献率。

　　先看老龄人口的就业能力，包括推迟退休年龄和达到退休年龄老人继续以获取报酬为目的的工作能力。2015年后，伴随劳动人口下降和老龄人口上升的发展趋势，开发老龄人口的就业能力，是培育老龄人口红利的路径之一。

　　某地方调研数据显示 ，在27936份退休人员有效问卷中，有47.2％被访者认为满足基本生活需求的月养老金在1900元以上，目前国家基本养老金支付水平在1200元，具有退休后继续工作需求的占74.4%。

　　此外，通常按5％计算退休率，退休年龄每推迟1年，退休人口即减少5％，就业人口即增加5％，在2035年时即可增加1470万就业人口。

　　前述调研显示，退休前月工资800元以下者占71.3％，以2011年月收入800元为例，在国家基本养老金增长率3％的条件下，到2035年老年个人收入即增加17338.7元；如果65岁以上人口的10％继续就业，即形成约1.4万亿元的消费能力。

　　再看老龄人口的纳税能力，指基于养老储蓄延期征税政策，养老金超过起征额部分的个人所得税征税空间。如果对养老储蓄实行延期征收个人所得税的积极税政，从2010年开始，每年缴费总额相当于全国社会平均工资的8％（企业5％、个人3％），2035年职工每月养老金平均增加964.09元，如国家基本养老金增长率3％，届时平均水平约为2512.53元，两项相加合计收入为3476.63元。按照预期余寿15年支付，个人所得税按起征额3000元、5％个税率计算，2035年人均纳税额约为285.98元，如果届时2.9亿老龄人口中1亿人拥有职业年金，其个人所得税的延期纳税总额约为285.98亿元，伴随税率提高和纳税人口增加，老龄人口的纳税能力将随之增长，社会经济状况从“父债子还”到“父债父还”，由此缓解老龄危机。

　　第三是老龄人口的消费能力，指基于养老储蓄、老龄人口税前收入带来的消费能力，以及与GDP的比例。假设年养老储蓄为1000亿元，从2010年满35岁的职工人群开始，按照5％贴现率计算，到2035年他们年满60岁退休时，其税前养老金收入将达到58225亿元 ，假设2010年后GDP年均增长率为5%，则2035年GDP约为115万亿元，届时养老金产生的税前名义消费能力约占同期GDP的5.07%（图2）。

　　第四是老龄人口的投资能力，指养老储蓄形成的养老基金，及其占资本市场市值的比重和相关影响。当养老基金达到一定规模时，投资收益每增加1％，费率即可大幅下降，这个比例在美国公共DB养老金计划下曾经达到1∶27 。Corbo和Schmidt-Hebbel 2003年用智利1981~2001年期间的系列数据，通过计量回归方程测算了养老金制度改革对资本市场、劳动力市场以及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结果表明：GDP增长率提高0.49％，约占这20年期间经济增长率(4.63)的1/10 ，由此证明其对国家宏观经济政策和社会发展规划发生的影响。目前全球约有养老基金30万亿美元，占全球平均GDP的70％，美国约占50％，因此美国人不存钱的说法是片面的。

　　应在“十二五”规划中做好安排

　　我们要注意的是，老龄人口红利并非仅源于人口结构，更在于公共政策和公共治理。因此笔者以为，国家“十二五”发展规划（下称《规划》）对此应做好相应安排：

　　第一，应调整养老金政策结构，完善统账结合的养老金制度。目前我国碎片化的养老金政策目标不清、结构不顺、不可持续，亟待调整。《规划》应明确中国养老金“中央统筹基础养老金”与“个人账户储蓄养老金”相结合的政策结构和制度模式，强化基础养老金的税收政策、财政预算、待遇调整和支付系统；强化职业养老金和居民个人养老储蓄的财政补贴、账户服务系统（可借鉴英国2008年《养老金法》的模式）、养老金受托人制度（包括营利与非营利模式）和养老基金投资的公共治理，确保养老基金保值增值；为制定《养老金法》奠定基础，从而走出养老金政策困境，建立全民统一的养老金制度体系。

　　第二，应加快税制改革，建立一揽子养老储蓄税收优惠政策，使养老储蓄达到人均年收入的10％～15％。社会保障的国家理财功能需要通过积极税政体现出来。针对克服贫困的第一支柱养老金目标，需要对养老储蓄实行EEE免税政策，在缴费、投资和领取三个阶段均免缴各项税费；针对体面生活的第二支柱养老金目标，需要对养老金储蓄实行EET延税政策，在缴费和投资两个环节免税，在领取养老金时对超过起征额部分征收个人所得税，对养老金高收入人群实行较高的税率；对放弃领取国民基础养老金的人群给予“老龄人口红利贡献”的奖励性低税率。

　　第三，加快金融体制创新，强化养老基金监管。建立专门的养老基金受托人监管机构，规范养老金计划操作流程和养老基金治理；培育养老金文化，授权养老金计划成员从参与管理到选择受托人；培育养老金受托人，并授予其治理权限；增加养老基金投资项目，建立风险控制和保值措施；为养老基金打造正外部性环境，让养老金投资者分享经济进步成果，确保养老金受益人利益最大化。

　　第四，发展老年服务事业和产业。让老年进入社区和家庭，形成居家养老和公寓养老相结合的养老服务体系，降低老年人生活成本和提高生活质量。（作者单位：清华大学养老金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