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绿豆涨价“虚火”

　　孙书博

　　在农历新年期间，王洪彬将手头最后十几吨绿豆以4.5元/斤的价格匆匆出手，一直压在他心中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王洪彬经营着黑龙江省大庆市白音诺勒乡他拉红村唯一的收粮点，在他的记忆中，只有2007年绿豆的最高收购价涨到4.2元左右，历年来都没有这么高的价格。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3个月后的今天，绿豆在当地的收购价格已经达到11元以上。

　　几个月以来，绿豆的价格走势让众多的专家、学者，甚至官员大跌眼镜，也让种豆农民与整条产业链为之疯狂。

　　从“弃儿”到香饽饽

　　位于大庆市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下称“杜蒙县”）的白音诺勒乡，在蒙语中的意思是“美丽的港湾”，而这个村庄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绿豆之乡”。

　　但《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在当地一些市场人士处得知，2009年由于国家提高对玉米的最低收购价格，使得该县许多豆农改种玉米。

　　齐俊义是他拉红村的养殖大户，去年齐俊义将自己的30多亩地全部种了玉米。

　　“种玉米一个是可以喂牛，还有就是国家对玉米的补贴提高后，去年玉米最低收购价格将近6角/斤，市场价七八角/斤，每亩产量1000到1200斤，按照7角计算农民每亩收回700到860元。当时绿豆价格2.5到3元/斤，不过每亩地最多能产200斤，每亩收入最多就是600到800元，所以，当时除非只能种绿豆的土地外，都不愿意种绿豆。”齐俊义说。

　　但今年绿豆价格的暴涨再次炒热了当地农民的种豆热情。

　　在白音诺勒乡巴哈西伯村，往年无人问津的绿豆种子今年卖得风风火火。几个大型经销点，平均每个网点的销售都在10多吨。

　　“往年，除了需要更换品种外，农民都会在自己收获的绿豆中留下一部分作为下一年播种所用。”巴哈西伯村村长王伟说，也就是说，今年卖出的绿豆种子全部都是新增的种植面积。

　　在杜蒙县农业局副局长马军看来，目前11元到12元/斤的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绿豆的实际价值。在4元到5元/斤的价格范围内能够体现绿豆的合理价格。

　　在这一价位，基本上能够保证农民种植绿豆和玉米等其他主要农作物的收益持平。

　　少数人的“游戏”

　　每年的5月份应该是收粮点最忙的时候，大批的绿豆被农民送来，经过入库、筛选后，装车运往南方省份或者大连、天津等北方港口。历来绿豆都是常年收购，而且到新豆上市时，仍然会有陈豆没法收完。

　　不过，这样的惯例在今年彻底被打破。4月份，在绿豆超过6.5元/斤的时候，当地已经没有大批绿豆能够进行交易。而在每斤价格涨到9.5元时，所有的收粮点彻底无豆可收。

　　据白音诺勒乡党委副书记钱俊林介绍，当地大部分村民都在3.5到4.5元钱之间，将手上的所有绿豆卖出。只有少部分村民坚持到6.5元/斤的时候出手，因此，在绿豆价格暴涨的中后期，价格的上涨和当地大部分人已经没有实际的关系。

　　在做了20多年绿豆收购生意的王洪彬看来，收购价格涨到5元/斤以上，已经不是他这一层面的收粮人敢玩的“游戏”了。

　　“收绿豆就像投资期货，虽然这三个月里看着绿豆收购价5角、1元地往上涨，但如果出货量突然变大，或者有大客户大批放货的话，两三天的时间价格就会跌到底。”王洪彬说。

　　2005年，他曾收了哈尔滨客户的订单要收购绿豆，他用两天的时间收购了一大批绿豆，收购价格为2.8元/斤，可是，短短3天时间绿豆收购价就大幅跳水，价格跌到2元/斤。再打电话，客户已经不要这批货了，那一次的损失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从正月十五（2月28日）以后，绿豆价格从4.5元/斤开始，隔段时间就能涨0.5元左右，到6.5元/斤时，也就是基本已经无豆可收的时候，收购价格开始每次1元左右地涨价。”一位经营绿豆生意的人士回忆说。

　　这样的收购价格“空涨”一直持续到目前的10元/斤以上。

　　销售量急剧下降

　　经营绿豆生意的王安，目前在全国十几个省市都有从事大型批发业务的老客户。往年经他手卖到南方的绿豆能够达到8000吨左右。今年仅仅收了将近2000多吨绿豆，但是最终的利润却是往年的三四倍。

　　为了明年的市场提前作准备，王安刚刚在南方市场走了一圈。做了这么多年绿豆生意，还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绿豆这么“金贵”。

　　不过，这次的考察也让王安意识到，绿豆价格已经到了瓶颈。

　　随着价格的上涨，绿豆的销售量在持续走低。往年，很多批发商每天能够批发20吨，但是今年每天能够卖几十袋子，也就是几千斤的出货已经很不错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成为大部分收粮人的共识，记者从采访的多个收粮点负责人所了解到的客户信息，都存在相同的处境，即销售量急剧下降。

　　“南方的客户打电话来，说目前的价格早就已经承受不了了。”王洪彬说。

　　在黑龙江杂粮加工龙头企业龙泰集团董事长孙建华看来，价格的大起大落最终对杂粮产业将形成致命的威胁。

　　对于解决之道，孙建华认为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国在杂粮加工、生产领域没有一些地方性的龙头企业。

　　“应该建议国家加大对杂粮龙头加工、生产企业的扶持，也就是引导杂粮产业资本的壮大。产业资本追求的是发展最大化，其中包括价格的稳定因素在内。一旦出现炒作现象，生产企业能够通过释放库存而对市场价格起到平抑作用。只有这样才能杜绝炒作行为的泛滥。”孙建华说。

　　最后两个月的上涨？

　　今年新豆上市后的市场价格能够达到多少？虽然当地农民大批转种绿豆，但是，价格行情是否能够一直保持在较高的水平也让农民心里没底。

　　“按照我们汇总几个方面的信息来看，预计今年9月新豆上市后，开始的价格应该达到5元/斤左右，后期会降到4.5元到4元/斤。这个价位对于农民来说应该还是能够接受的。”钱俊林说。

　　按照孙建华的估算，在杂粮收购环节，至少有70%的产量是通过游资收购，最终进入市场。游资收购绿豆更接近于期货行为，通过囤积和炒作以实现利润的最大化是游资的最主要特点。

　　大部分从事绿豆业务的渠道商提出，再过4个月，2010年新豆将开始陆续上市，这会对绿豆市场价格直接起到平抑的作用，而按照绿豆行业的出货习惯，大户为抢在相对高的点位出货，必须提前两个月开始将存货大批上市。

　　价格的调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在有蓄意炒作和囤货的情况下，再过两个月绿豆的供应量将会明显增加，价格也会随之快速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