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骤富”颠覆了传统的致富模式,如果政府不对转型农民进行积极有效的引导,那么他们因“冲动消费”,将有返贫之虞。(6月5日《新华网》)
近年来,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愈来愈多的农民因拆迁而一夜骤富,他们或因领取政府巨额征地补偿款或因拥有多套房产而跻身富人行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我眼中,“拆迁致富”只是一个幻象。
最近,笔者以某地15平方公里农村城市化改造为样本,就拆迁安置农民现状进行了调查。其中某片区改造涉及5个村及一个集镇,拆迁农户3060户,拆迁面积86万平方米,拆迁补偿款5.2亿元,安置面积66万平方米,户均分配住房最低2套,最多4套,户均补偿现金20—30万元左右,7—8万元至50—60万元不等。应当说,无论是与农民过去生活水平相比,抑或是拿本地即时消费水平参照,从上述数字中不难窥见“拆迁致富”之一斑。
然而,也许是因了富裕来得太快太易,或许是史上从来没有一次拿到过这么多财产,许多转型农民传统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受到冲击甚至被颠覆,不少人过上了游手好闲斗富比奢的日子。据笔者对某大型农民拆迁安置小区调查,转型农民普遍滋生好逸恶劳心态。片区改造前,许多失地农民以种粮种菜杂工等行当为生,祖辈未发过大财,一次数十万元的补偿款却一夜间助长了他们好逸恶劳贪图享受的心态。其中宁愿失业也不愿干保安保洁者有之,一次高消费用补偿款购卖私家汽车有之,不安心现有工作者有之,过度沉湎“四小”(小澡、小牌、小酒、小舞)娱乐者有之……由于不少失地转型农民过度沉迷于“四小”消遣娱乐,其中不乏滋生麻将、斗地主等赌博暗潮。过度娱乐需求拉动市场畸形繁荣,目前仅某农民安置小区内就设有棋牌室近百家。由于补偿“巨款”,滋生赌博现象,且赌本已由先前每局数十元向现时每局破百上千攀升。赌博已导致部分失地人员输光补偿款,个别人员甚至输掉了拆迁安置房。在我看来,好逸恶劳势必导致坐吃山空,坐吃山空势必导致农民返贫。
令人忧心的是,现时因为失地拆迁转型农民由“农民”变“市民”也是有名无实的幻象,一些地方转型农民权益被双重架空。据笔者调查,虽然失地农民迁入安置小区变成了“市民”,但一方面农民以前享有的相关政策补贴优惠比如汽车下乡家电下乡等等,随名义、身份的华丽转身而不复存在;另一方面“被市民”的农民们并未能与城市接轨享受现行市民下岗低保等社保平等待遇,变成“两头不着实”。此其一;其二,失地农民再就业率也较低,目前失地农民中40、50人员占60%,适龄人员再就业率不足三分之一;其三,从笔者调查地区看,农民被征地拆迁后人均一次分配现金3万元左右,另扣除8000元一次性养老保险。农民普遍反映标准过低。失地农民养老保险每月仅有100元不足以维持生计,一旦过度沉湎娱乐将补偿款“坐吃山空”,不仅有可能导致入不敷出甚至生计无着,还将面临应对重大疾病等重大变故的危机。有农村干部反映,3至5年后,有的家庭将因缺乏经济来源而陷入危机。也就是说,现时相关制度机制的不尽合理和完善,不仅加速农民返贫,还有可能成为潜在的社会不稳定因素。
公允而论,“拆迁骤富”之所以引发“冲动消费”,既有农民文化理念“先天不足”的成因,又有政府引导措施不力的动因。我承认,大多失地农民接受教育少文化程度低,其行为长期受小农经济意识支配。拆迁后他们现有安置老有所养手有余钱,自然助长“小富即安”、“今日有酒今日醉”等非理性意识。表现于就业创业行为上,便是“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想干”。近年来,各级政府虽然在对农民尤其是失地农民宣传引导培训上已有作为,但说多做少做多功少效果尚不彰显。表现于现实,便是有些工作失地农民能干不愿干,有些工作失地农民愿干干不了。更应看到的是,由于目前政策支持激励不够,缺少直接支持鼓励失地农民创业就业“看得见,摸得着”的相关优惠政策,失地农民缺少新就业再就业的外部动力。转型农民投资意识淡薄理财渠道陌生也是不争事实,主要表现为:一方面,现下他们投资意识淡薄,缺乏投资理财自觉意识;另一方面,缺少投资理财知识,投资理财无门,不知道如何让资产保值增值。
我要提醒的是,面对转型农民“拆迁致富”幻象,一方面,政府应警惕和正视幻象背后掩盖的潜在返贫危机;另一方面,当从转变消费理念提升知识技能、帮助农民就业理财、提高补偿社保标准、给予转型农民同等市民待遇等诸方面入手因应,防止转型农民跌进“拆迁致富”幻象背后的返贫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