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绕过的埃菲尔铁塔

　　 展如

　　没有人不知道埃菲尔铁塔，这座伫立在塞纳河边的高塔，已经成为这座城市的象征。

　　但人们可能不知道，这座铁塔的诞生缘起——1889年巴黎世博会。这场为纪念法兰西大革命100周年而举办的博览会，成就了法国建筑文化史上的经典。

　　一

　　1884年11月，法国下院议会宣布将于1889年在巴黎举办世界博览会，以纪念法国大革命100周年。对于已经举办过三届世博会的巴黎来说，从筹备到组展已经得心应手，巴黎市民对于这种国际盛会再熟悉不过。

　　谁也没想到，这届世博会最后献给了法兰西民族乃至全世界一个惊艳，因为它诞生了埃菲尔铁塔。

　　1886年5月，法国向全世界招标：在巴黎战神广场设计一座高塔，要求能吸引公众买票参观，在世博会后能较为方便地拆除，其宗旨是“能象征19世纪技术成果”。世博会的组织者们认为，为纪念法国大革命百年而建造的高塔，必须征集到大师们的作品，唯有如此才能体现法国崇尚文化的特质。

　　法国人对于英国抢走首届世博会的光环一直耿耿于心，他们想建造一个超过英国“水晶宫”的博览会建筑。

　　应征的作品很多。有人提出建造一个巨大的断头台，象征昔日帝国的结束；有人设计了一座350米的金字塔，塔上刻有描绘大革命主要事件及英雄人物的浮雕；有人建议建造一个高大的洒水装置，在干旱的季节滋润巴黎；还有人提出，是否可以在塔顶安装一个大电灯，巴黎从此没有黑夜。

　　最后采纳的是古斯塔夫·埃菲尔提出的“金属拱门塔”的方案。“建造一座新颖的金属凯旋拱门来为现代科学和法国工业增光。这座拱门会给人独特的印象，也会超过历史上各种凯旋门形式。”埃菲尔如此描述他的创意。

　　埃菲尔时年53岁，是欧洲有名的建筑设计师。他是杰出的钢铁结构专家，自由女神像的钢架就出自他的设计。埃菲尔1886年6月向博览会总委员会提交了图纸和计算结果，1887年1月中标。塔高确定为300米，因为，这个高度超出巴黎当时传统建筑高度的总和：巴黎圣母院68米，巴黎歌剧院54米，圣雅克塔52米，凯旋门49米，七月纪念柱47米，古埃及方尖碑27米，它们加起来的总和为297米。

　　“这个世纪即将结束，我们应该欢庆现代化的法兰西的诞生！当今人们不断谈到金属和机械的高度发展，我们有理由把金属和机械作为胜利的标志。”世博会组委会的官员在阐述选择埃菲尔方案的理由时这么说。

　　1887年1月，埃菲尔的工程公司开始动工。建造总预算160万美元，埃菲尔支付了其中的130万。作为回报，埃菲尔将获得博览会期间和此后20年间由此铁塔而获得的各项收入。

　　二

　　巨大的争议随之而来，喧嚣的程度超过了埃菲尔的预想。

　　“我们深爱巴黎之美，珍惜巴黎形象，现在以法国色彩被蔑视、法国历史遭威胁的名义，义正辞严地抗议这座修建在我们美丽首都的心脏位置的荒谬的怪物。请诸位设想一下，巴黎的美丽建筑怎么能与一个使人头晕目眩、怪异可笑的黑色大烟囱放在一起？黑铁塔一定会用它的野蛮破坏整个巴黎的建筑氛围，令巴黎建筑蒙羞，巴黎之美将在一场噩梦中彻底丧失。这是滴在纯净白纸上的一滴肮脏的墨水，是魔鬼强涂在巴黎美丽脸庞上的可怕污点。”

　　在铁塔开工的第19天，埃菲尔收到了这份发表于《时代报》的联名抗议书。抗议书下签下名字的都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头面人物——古诺德、莫泊桑、左拉、大仲马、胡斯曼……联名抗议者达300人之多。

　　埃菲尔遭到过法院的起诉。铁塔周边的居民跑到法院告状称：“铁塔要塌下来压了我的房子怎么办？”彼时法国一位数学教授曾预计，当盖到228米时，整个建筑会轰然倒塌，一部分住在铁塔周围的居民将不得不搬离。

　　之所以遭到如此大规模的反对，是因为埃菲尔的铁塔设计挑战了传统的建筑审美观。19世纪的巴黎，在建筑商崇尚的依然是穹隆顶的古典主义风格，而钢铁结构的高塔，是现代主义的作品。

　　反对的浪潮没有阻止铁塔的修建。用了28个月的时间，埃菲尔完成了全部的修建工程。铁塔用去15000根钢铁材料，250万个铆钉，整座塔楼在水泥混凝土加固的底座上矗立。建造过程始终都体现着严谨和科学的态度，据说埃菲尔的计算极为精确，位于勒瓦卢瓦－佩雷的工厂生产了12000件规格不一的部件，安装中没有一件需要修改，施工的两年时间内几乎没有发生一起事故。

　　三

　　1889年3月31日，铁塔主建筑完工，埃菲尔登上塔顶升起法国国旗，他骄傲地宣告：“世界上只有法国国旗能飘扬在300米的高空。”

　　建造初期轰轰烈烈的争议对1889年巴黎世博会来说是最好的宣传广告，而这座被嘲笑为“悲剧式的蜡烛台”、“可怕的钢材堆”、“巨大的工业烟囱”的铁塔为法国带来的是激情和滚滚财源。

　　高达300米“通天塔”的魅力，几乎无人能拒绝。一些欧洲君主政体国家拒绝正式参加以纪念法国大革命百年为主题的世博会，于是观赏新奇的铁塔是最好的邀请理由。1889年世博会期间，登塔成为参观的主要目的，共有200万人在会期参观了铁塔，电梯每天把数千名游客送到115米高空俯瞰巴黎，游客还可沿着1792级阶梯走下来。

　　铁塔使博览会取得了极大商业成功。埃菲尔与巴黎政府的铁塔合约在1889年5月起开始回报，铁塔就像一座金矿，为埃菲尔带来巨大的财富。20年后，当铁塔移交给巴黎市时，收益仍然在延续，至今也是游人如织。

　　铁塔建成之后，它傲然屹立的光芒淹没了之前一切批评的声音。曾经说“巴黎如果建成铁塔，我要永远离开这座城市”的莫泊桑食言了，他不仅没有离开，反而经常来铁塔的餐厅吃饭或用下午茶。“谁让这里是巴黎唯一看不见那座破塔的地方？”莫泊桑用特有的诙谐辩解自己的食言。

　　当1923年埃菲尔去世时，他的铁塔仍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这一记录一直保持到1930年纽约克莱斯勒大厦建成。克莱斯勒大厦比埃菲尔铁塔仅高出几米。

　　最开始，作为建筑者，埃菲尔答应世博会之后即拆除铁塔。但铁塔的成功让这样的承诺不需要再兑现。1989年3月31日，埃菲尔铁塔整整100岁。巴黎铁塔管理公司特地主持隆重的纪念活动，重现了百年前埃菲尔率众登顶的历史场景。各国送来的庆贺横幅挂满了铁塔2层的平台，壮观的场面再次印证了铁塔的成功。

　　这座铁塔至今仍然在塞纳河畔鸟瞰着巴黎，谈世博会的历史，我们无法绕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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