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家：财政联邦制拯救欧洲？

　　欧元区国家应联合起来，而不是建立一个繁复的联邦预算机构

　　没有某种财政联邦制，货币联盟能否持久？这本是个老掉牙的论题，但是欧元区内的紧张局势使论争重启。这样问题就来了：欧洲应否改行财政联邦制，以巩固欧元区，重塑投资者信心？

　　财政联邦制到底是什么，现在还不甚清楚。在美国，联邦政府拥有庞大的预算（约相当于GDP的20%），其宏观经济角色乃是减少震荡。美国《宪法》规定，绝大多数州都必须做到收支平衡，反周期性支出和税收属于联邦政府。2009年经济刺激计划就是很好的案例，它涵盖了联邦政府向州政府的转移支付，而州政府则确保州级社会支出计划的可持续。

　　同样，当伊利诺伊州的主业—汽车制造业受萧条打击时，华盛顿就减少该州的税负，但并不减少对该州的拨款，相反还有所提高。这种转移支付自动而稳定。从经济上，联邦预算经由酌情行动而充当了缓冲垫，而地方预算则需自动应对。从政治上看，它体现了团结，有助于巩固各州“联盟”。

　　如果是说欧盟实行这种联邦制，那最好把它抛到脑后。目前，欧盟预算约占其GDP1%，仅占整个公共支出的五十分之一左右。很难想象，欧盟预算能提高至GDP的5%（相反可能会下降）。更有甚者，从宏观经济的角色，即使达到其全部GDP的5%，也没什么意义。

　　第二种解决方案称为“分享型联邦制”。其目标不是减震，而是缩小区域收入差距。实际上，欧盟内也有这种团结：地区发展基金分配给落后地区，以促使其迎头赶上。这对穷国而言成效非凡：2000年-2006年，希腊和葡萄牙每人每年由此分到300欧元。在这方面，欧洲与美国并无质的不同。

　　问题是，这些转移支付用得好的地方，贫富差距更快缩小（如在西班牙的几个省），而有的地方则被浪费，效率很低（比如希腊）。如此一来，就有人怀疑团结的益处。德国人自统一之初就明白所谓转移支付意味着什么。实际上，反对者不止德国一家。

　　下一步怎么办？从理论上说，面对艰难时世，欧元区国家应该团结起来，增强整体的力量，而不是建立一个繁复的联邦预算机构，或导致转移支付总额的持续上升。欧元区需要某种基于相互制保险的联邦制—如果能称之为保险的话。

　　事实上，正是受此观点激发，今年5月，欧盟成立了一个新的金融机构—欧洲金融稳定机构（EFSF），并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道，对身处危机的成员国提供资助。同样受此激发，欧洲中央银行同时推出了政府债券资产购买计划，用来购买希腊和葡萄牙的政府债券。

　　问题是，这招致诸多非议。大多数德国人认为，创立EFSF违反了欧元区“政府不得救助”的基本原则。更糟的是，中央银行变身为准财政机构。这是可怕的事，因为它破坏了货币与公共财政必须彻底隔离的原则。

　　相反，很多人声称，应当允许国家拖欠债务。不管美国各州平均公共债务低于其GDP的0.5%，而欧元区则是5%，也不管欧盟条约未禁止在二级市场购买政府债券：一旦大局已定，德国人会非常着急。

　　目前EFSF是否作为常设机构尚未达成一致。EFSF的建构，越少有联邦制的成分越好。一旦它开始购买政府债券，欧洲央行就会伸手干预。没有人确切知道这个武器到底怎么用，或在什么范围使用。同时，有人建议，在欧元区各国的预算草案交付国会表决前，欧盟应当对其做出评估。该建议遭到法国国会议员强烈反对。

　　欧洲人已经着手为一座新建筑添砖加瓦，但他们给人的印象，就像是在往水里乱扔沙袋，试图阻止浪潮的到来。这会让他们想说服的人心生怀疑。这是一个早该承认的事实——那些大笔借钱给你的人有权提出麻烦的问题，并要求明确的答案。

　　作者让•皮萨尼-费里 （Jean Pisani-Ferry）为布鲁塞尔布勒哲尔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