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汇储备管理可考虑“债转股”

　　在经历近10年的高速增长后，截至今年6月底我国外汇储备已超过2.4万亿美元，如何管理这一庞大的外汇储备为各界所关注，外管局近期也针对这一热点话题连续公开作答。

　　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副所长宗良7月16日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表示，尽管从中长期来看，我国外汇 储备增速会放缓，甚至单月会出现负增长，但不会一下子改变增长的趋势，因此如何管理庞大的外汇储备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仍是值得认真探索的问题。

　　他认为，应该优化外汇资产结构，通过加大能源和资源投资、降低美元储备比例、加大股权投资，实现外汇储备资产结构以及币种结构的多元化。

　　试用金融资产转换

　　《21世纪》：在经历数十年的高增长后，今年我国外汇储备增速有所放缓，5月外汇储备甚至出现负增长。而且外管局近期也不断表示要增加外汇储备的多元化，你认为是否可以加大股权投资？但鉴于中投的一些股权投资曾遭遇较大的亏损，如对黑石的投资，那么在加大股权投资的同时，你认为如何控制风险？

　　宗良：扩大股权投资，是促进外汇储备的多元化管理、提高外汇储备收益水平的重要手段之一。股权投资风险确实较大，但就中投对黑石的投资而言则要具体分析。首先，最近几年中投进行了很多大规模的投资，但恰好赶上外部环境不理想，投资后又赶上全球金融危机，容易暴露出一些风险，第二个方面是我国投资经验确实也存在不足之处。

　　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而是要审慎地推动相关工作。一方面，放松对主权财富基金投资范围的行政性约束，让其成为真正的“以赢利为目标、市场化经营”的主体；另一方面，完善主权基金公司治理结构，通过有效设计约束激励机制促使其真正实现资本增殖的经营目标。第三个重点是，要重视购买相关资产的企业性质，应加大对实体企业，比如矿产资源企业股权的购买，即便是购买从事虚拟经济企业的资产比如金融机构的股权，也最好买商业银行的股权，不要买私募或基金等这些公司的股权。最后，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可适度采取“金融资产转换”举措，即将我国持有的部分美债转换为相应数量的美国企业股权。

　　《21世纪》：比如“两房”？最近“两房”股票从纽约证券交易所退市，外管局表示，没有持有“两房”的股票，所持有的“两房”债券目前还本付息正常，价格稳定。你如何看到外管局对“两房”债券的投资？

　　宗良：两房贷款规模大概占美国住房抵押贷款市场总体规模的50%，美国政府又持有两房80%的股份。因此可以说，如果两房出问题，会殃及美国国内大量的消费者，触及美国的根本利益，因此相信美国政府不会轻易让它们倒闭。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认为投资两房债券风险相对可控。另外，不光是我们买了两房债券，其它国家也大量持有两房的债券，美国受到的制约比较大。

　　另外，在两房股价已经很低的情况下，甚至可以考虑将一部分两房债券转换成股票，只要我们持股的权利和美国政府相一致，即使承担一些风险，那也是值得的。这是因为，虽然两房股票现在退市了，但这只是危机期间的情况，以后重新上市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21世纪》：“金融资产转换”或许也可以实现外汇储备的多元化，但正如“两房”股票都会遭遇退市的命运一样，如果将所持美国国债转换为对美国企业的股权，外汇储备是否能承受如此大的风险？美国政府又为何会同意中国的这种提议？

　　宗良：由于我国持有美国国债比重较高，如果通过直接的“出售美国国债、购买其他资产”的方式大规模减持美国国债、调整美元资产结构，可能会导致美国国债市场的严重动荡以及价格的显著下跌。我国作为储备而持有的部分美国国债价值也会遭受重大损失。

　　现实的方法是实施美国国债的金融资产转换，美国政府也会更容易接纳。具体操作上，比如两房股价现在很低，假设我们持有2000亿美元的两房债券，如果我们和美国政府谈妥了，那么是不是可以将其中200亿美元以现在的价格转换成股份？美国政府可能会接受的原因在于，这两个企业是美国政府愿意支持的，现在股价又比较低，如果我们转股，还有可能将它的股价推高，给它带来新的活力。相关资产转换应集中于美国关键产业的少量重点公司。

　　另外，我国在国有商业银行改制过程中就进行过银行系统的大规模债转股，很多当时的不良资产都已变成了各资产管理公司的利润点。我们完全可以借鉴这一经验，探索进行国际间的金融资产转换。 增加海外直投

　　《21世纪》：除了投资金融资产，直接持有其他资产也是储备多元化的手段之一，比如加大能源和资源投资。但由于政治等原因，中国在国外购买矿藏等战略资源面临很多困难，你觉得可以如何克服这种困难？

　　宗良：其实日本在20世纪60年代就加大了矿产资源的投资，同时持股量也不高，在不知不觉间就掌握了大量矿产资源，这值得我们借鉴。具体来看，一方面我们可以用外汇储备出资，依托国有矿产资源公司以及民间企业，通过补贴、租赁存储设施等形式建立普通资源储备，这部分储备只能通过拍卖进入市场，且只能低买高卖，以保证这部分资源储备基金的保值增值。另一方面，可以通过中投公司委托相关的商业机构进行国家层面的矿产资源储备。在这个过程中要注意的一点是不要老想着控股，因为矿产资源涉及环保、劳工权益等很多方面，如果控股可能要承担更大的风险，在这一点上可以借鉴日本的经验，不谋求控股，而且在合适的时机还可以再次委托中介结构将股权转让给国内其它企业。这么做的原因在于，从表面上看此类投资与中投没有任何关系，从而减少在矿产资源投资上的阻力。

　　《21世纪》：外管局近期与国开行签订委托贷款协议，外管局将主要针对一些特定的“走出去”的海外投资项目，委托国开行代理贷款业务，国开行从中收取手续费，风险主要由外管局承担，收益当然也主要归外管局。你如何看待这种投资方式？

　　宗良：这是一个比较好的思路，2009年“走出去”的企业比较多，外汇贷款新增量是历年来最多的一年，存款增长又很有限，一下子外汇资金变得很紧张，今年要再支持企业“走出去”，没那么多资金了，外管局这种委托贷款确实是个好的尝试。另外，这块资金不仅可以委托给国开行，也可以是其他银行，海外业务做得最多的就是国开行和中行，中行不仅可以贷款，还可以提供其它服务，外管局还可以考虑与其它国有大行签署这种协议，支持企业“走出去”。不仅如此，还可以探索在一些企业海外项目融资中，更加灵活。举个例子来说，如果需要从中国进口设备，可以考虑美元和人民币的混合贷款，这不仅能有效利用外汇储备，还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向海外输出人民币，是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一个重要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