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地头商人”的白菜经:种白菜和卖白菜像赌博

　　韩国一场“泡菜危机”，让我们身边的大白菜“金贵”起来。但据了解，相对于我国北方一个省就达几百万吨的白菜产量来说，“泡菜危机”也许并不会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力，这波“白菜行情”只不过是多年来菜价涨跌中的一个普通波段而已。

　　以每年11月下旬为例，2005年0.55元/公斤，2006年0.5元/公斤，2007年1.0元/公斤，而最“惨烈”的2008年则低至几分钱一公斤。尽管2009年有所好转，但抚顺路等三大批发市场检测显示，大白菜批发价也仅为0.22元/公斤。谈及今年，专做白菜生意的“地头商人”姜明认为，今年的白菜价格起点高，怕是不敢存了……

　　1995

　　种白菜比种玉米挣钱

　　即墨市灵山镇是白菜种植大镇，这里的西姜戈庄村有着几百年的白菜种植历史，今年41岁的村主任姜明自己也是个种植白菜的好把式。姜明告诉记者，自1990年起，该村就成为青岛市区的白菜主要供应地，村民们开始大规模种植白菜，西姜格庄村成了种白菜专业村。当时500多亩大白菜田地里，棵棵白菜饱满硕大，把村子铺盖得绿意盎然。白菜容易打理，储存也方便，只要在白菜地里挖个坑埋上就能防止冻坏，再加上当时白菜价格也还算合理，种白菜的村民们日子过得还不错。

　　到了 1995年，随着外企的需求量增大，白菜的价格一路攀升。一亩地产8吨至10吨白菜，能卖1500元钱。而种一亩玉米只能收入500元钱，算下来种白菜比种玉米等粮食合算得多。姜明当年种了4亩白菜，收入不菲的他从此与大白菜结下不解之缘。

　　2004～2006

　　涨涨跌跌如坐“过山车”

　　此后的几年，白菜价格变化不大，但到了2004年冬，大白菜价格遭遇“寒流”，出现“菜贱伤农”的情况。当时许多地方大白菜收购价低至几分钱一斤，甚至出现拿白菜喂猪、喂鸡的现象。

　　当年的白菜价格大跳水，并非毫无征兆。随着外地低价大白菜涌入青岛，本地大白菜销售受到严重影响。但在多年的白菜大规模种植基础上，村民已经形成了一种“种植依赖”，年复一年重复着晚夏种白菜、深秋收白菜、冬天卖白菜的“三部曲”。2004年后，很多农民退出了大白菜种植，结果，2005年大白菜价格一路高涨；随后2006年农民再次大量种植大白菜，于是又发生了2006年大白菜一斤仅卖七八分钱、连成本都收不回来的情况。

　　要想靠种白菜挣钱，踏准市场的节拍，对于菜农来说实在是难上加难。不过，“有心人”注意到，蔬菜市场受季节性影响和供求关系影响非常大，甚至同一村子一天内，价格都会大涨大跌，菜农赚不赚钱经常只在“一念之间”。以白菜价总体高涨的2005年为例，当年11月收获期临近，本市白菜价出现了阶段性下跌，从10月初的每公斤0.8元左右降到了每公斤0.65元。于是姜明有了“做短线”的念头。

　　2007

　　每斤4分钱“成功抄底”

　　2007年我省白菜种植面积只有410万亩，产量1640万吨，再加上受涝灾影响，大白菜减产，当年大白菜价格持续走高，收购价格最高达到每公斤2元左右，高出常年近一倍。

　　尽管如此，在当年收获季节初期，菜贩、客商来得太少 ，白菜甚至卖到每斤4分钱的低价。这个时候，姜明和两个朋友合计 ，觉得“物以稀为贵”，等来年春天菜农们的白菜都卖得差不多时，价格会高一些。自家种的白菜现在本来就卖不了，也要储存起来慢慢卖，不如多收购一些白菜一起储存，等来年春天一起卖。他们三人计算了成本，购进 150吨白菜只要 1万2千元钱，租用冷库需要2万元钱，储存到上市时每斤白菜的成本也只有1毛多钱，无论如何也不会亏本。心里有了底，他们马上在莱西市店埠镇租了冷库，储存了150多吨白菜。果然，到了 2008年春节后，白菜价格急剧飙升，每吨卖到740元的高价，一些泡菜加工厂还上门购货。

　　由于第一次储存白菜对市场掌控没有经验，大家分析白菜价格还会上涨，没有及时出手。没想到到了清明节前后，随着市场需求量的减少 ，白菜价格开始下滑，姜明和同伴们赶紧把白菜以每吨500元钱的价格出手。但是去掉各项开支，他们这次存菜仍赚取了7万元钱。

　　2008

　　10余斤白菜仅卖2毛

　　受 2007年价格从低到高的走势影响， 2008年菜农纷纷扩大种植面积，青岛的白菜亩产同比增长32%，再加上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山东半岛地区至少有76家外商独资蔬菜加工企业撤资，出口停滞导致山东大白菜价格急速下跌，一棵10余斤的大白菜甚至仅卖2毛钱左右。

　　2008年深秋白菜价格“抬头”的时候 ，姜明和两名伙伴以7分钱一斤的价格收购储存了370吨白菜，还没过年就遇到青岛市场白菜紧缺的大好时机，菜商、泡菜厂纷纷上门求购白菜。他们当即以每吨700元的高价，把库存白菜一卖而空，两个月时间就净赚14万元。但年后，白菜又继续涨到每吨1800元，巨大的利润空间让大家后悔出手太早。

　　“存菜比种菜赚钱要多得多，就是在等待出手时机，和赌博差不多，对市场信息了解得多，尺度掌控得好，赚头就会大一些。”姜明告诉记者，即墨和莱西目前有五六名储存白菜的菜农。因近几年白菜价格不稳定，不管是种植还是销售都犹如赌博。

　　2009

　　夏天赔13万，冬天赚15万

　　2009年，姜明他们遭遇了滑铁卢。这年夏天，当地“伏白菜”(夏天收获的白菜)上市，他们得知泡菜厂秋天大量需要白菜，便以每斤1角2分钱的价格，购进 400余吨。怎料在冷库里只储存了一个月，白菜全部腐烂。菜钱加上冷库租赁费及其他费用，一下亏了13万元。

　　一开始，大家以为冷库出了问题，便找来技术人员查原因，竟发现白菜腐烂和冷库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伏白菜”本身就容易腐烂，难储存，而且这批白菜质量也差。 由于白菜市场连年低迷，当年秋天种植面积减少，青岛地区的白菜价格比上一年相比高了一些，但依然滞销，加上干旱等因素导致种菜成本增加，菜农依然不挣钱。这年冬天，姜明等人以每斤1角2分钱的价格吃进200吨白菜。 2010年正月，他们趁白菜达到每吨1200元的高价时，及时出手卖掉，净赚15万元，把2009年夏天的损失捞了回来。

　　姜明感叹，由于波动空间大，种白菜和贩卖白菜就像赌博，遇到市场价格高时，比种植、贩卖其他蔬菜都合算，遇到价格低时或市场把握不准，就只能白忙活，甚至亏本。

　　2010

　　白菜价格高已成定局？

　　今年虽然比较乐观，但菜农们仍然心情忐忑。有菜农说，因市场价格瞬息万变，菜农和客商之间还没有约定白菜价格。不过，根据当前市场价格分析，白菜上市后，至少能卖到每斤4角钱至5角钱。

　　“今年农历七月十二前后种的白菜，恰好遇到了旱涝天气，随后又是寒冷天气，导致白菜产量打了折扣。”姜明告诉记者，今年的白菜成活率和个头都不如往年，亩产最多6吨，但由于目前行情看好，照4角钱一斤计算，每亩地可收入4000余元，收入可能还要超过往年。而且，由于今年气温较低虫子少 ，今年的白菜大都没有喷洒农药。

　　记者了解到，作为即墨市白菜主要种植区的灵山镇西姜戈庄村、中姜戈庄村、东姜戈庄村和王疃村等村庄，共种植了千余亩白菜。不管价高还是价低，种白菜成了当地农民的主要经济来源。中姜戈庄村菜农孙老汉介绍说，当前，该村及附近村庄种植的千余亩白菜已被蔬菜公司和泡菜厂订购一空。

　　今年，姜明自家种了 12亩白菜，尽管还没收获，新老客户早已多次上门订货。可姜明却乐不起来，这是因为今年的白菜价格高已成定局，“如果白菜收购价低于2角钱，存菜才不会有风险”。

　　随着青岛本地白菜上市时间的临近，这些天来姜明一直关注着关于白菜的报道。据他分析，短时间内，东北等地的白菜主要供应北京等大城市，涌入青岛的可能性很小，因此，本地白菜在上市初期，会卖出好价钱。而到了冬天，外地白菜可能会进入青岛。同时，考虑到今冬气温会低于往年，菜农也会因为储存不便而主动降价销售。因此，白菜降到2角钱一斤的可能性还是很大。一旦白菜价格达到2角钱以下，他们会迅速出手。

　　即墨市华山镇罗家辛庄村的闫志俊也是一名职业“赌菜”人。今年35 岁的他，自2005年就开始向泡菜厂贩卖大白菜。

　　闫志俊告诉记者，由于白菜价格震幅太大，“赌菜”对于他们这些“地头商人”来说，已是高风险行业。闫志俊迅速做出决定，把长期“存菜”改成“短线”贩菜。从2008年秋天起，闫志俊开始收购白菜直接向泡菜厂送，白菜最多在手里积压两三天。由于市场价格透明，每斤白菜只能赚2分钱，但因客户需求量大，秋冬贩白菜期间，他总能赚上三四万元。尽管收入和长期存菜没法比，但却把风险降到了最低。(记者 焦恭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