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与老布什的同病相怜处

　　经济有周期,但是选民没耐性。

　　次贷危机后，因为经济复苏缓慢，奥巴马一直背负着“罪名”。面对美国互相配合、又互为牵制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治理结构，面对完全独立的美联储，贵为总统，必须为中期选举交出一份亮眼的成绩单，他别无选择。

　　截至发稿时，选情和民意调查显示，民主党大势已去。奥巴马将面对共和党主导的参众两院。

　　没有政治家不期待掌声和欢呼，不渴望快速见效的政绩，就像没有医生不期待病人马上下床回家一样。但美国货币决策当局完全独立的地位，恐怕也意在制约职业政治家的“政绩冲动”。

　　要复苏，要增速，如果伯南克掌控货币政策的大手肯放“松”些，相信美国历史上的首位黑人总统日子会好过很多。虽然次贷危机引起的全球去杠杆化后，需求成为经济增长的症结，但要取得“疗效”，却不一定靠需求拉动，也可以靠流动性策动。

　　无论次贷危机，还是以往的历次经济周期性问题，都权用流感作比，治疗方案除了调动免疫力、调整失衡、稳步复苏，也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来一针效力最强的抗生素。两种方案，病人同样起身、出院、回家，而病后免疫力更强，还是耐药性更强？可以权待下次住院再考虑，但一样是你的问题。

　　这一切，让人联想起20年前，1990年夏到1991年美国经济的短暂下滑，时任总统老布什非常期待格老放松货币政策，却无法命令格老照办，最终他连任败北，也一直都对格林斯潘紧缩的货币政策耿耿于怀。

　　当年，老布什失败的选战中曾出现一个著名标语：“傻瓜，这是经济问题！”而今再现于美国中期选举中，讽刺奥巴马不懂经济治理的意思明显，但老布什和奥巴马的同病相怜之处，恐怕也恰恰是美国货币政策的微妙之处。

　　成立于1913年的美联储始终如一的任务被明确为：为美国执掌货币政策这个“技术活”。这让美国的经济大车，由总统和美联储主席两个驾驭者来并驾齐驱。

　　美国的中央银行由技术官僚全权执掌，其治理特色，就是更倾向于技术维稳，从技术角度考虑为经济保驾护航，其功过是非是不对总统负责的。

　　笔者已经多次论述过，次贷危机后，中美同样采取了名为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其间最大差别却在于，中国的宽松是宽松银行信贷，而美国是美联储对银行“宽松”，同时紧缩银行对市场的宽松：大幅提高银行资本充足率，向银行超额存款准备金支付利息，抑制银行对外泛滥信贷，准确地讲，宣称无法让银行放贷的美联储，事实上政策性抑制了银行在经济问题治理完毕前的乱放贷，使得美国也持续面临流动性紧张。

　　在这样的低利率、流动性却没有泛滥的环境中，美国已成功修复了银行报表，正在修复房地产、就业，虽然速度赶不上外界的急切心情，却显得稳扎稳打。至今美国经济安享低利率红利，却不需要支付通胀代价。这样的货币政策，事实上难免让中小企业成为受害者。

　　而手握财税政策，奥巴马直指货币政策的薄弱环节：连续16次为中小企业减免税费，目前虽然尚缺乏喝彩，但如能坚持，长期而言，在正确的道路上，迟早会守得云开的。目前，可以明显地观察到，美国不缺钱的大企业，借助60%收益来自海外市场的高度国际化，低利率时代创造的发债融资成本低廉的环境，已成为经济复苏明星和美国经济的最亮点。在传统并购冷淡的8月份，占全球并购2/3强的美国企业领衔创下了并购额总额的历史新纪录；在传统股市表现低迷的9月份，美国股市上涨了10%，是71年来表现最好的9月。而刚刚过去的财报季，美国企业已经是连续第七个季度实现超过市场预期，这是1993年以来未曾出现过的良好状态。

　　而更为重要的是，美国的银行已经开始扩张信贷了。美联储的最新会议纪录显示，美国的银行信贷从7月已开始出现了上升的趋势，“信贷紧缩问题看似已至巅峰，开始好转。”

　　此外，9、10月间奥巴马再推三项措施，包括500亿美元的交通基础设施更新及扩建计划；1000亿美元企业研发税收优惠计划；以及一项总额2000亿美元的企业减税提议。在美国第一轮刺激计划的7870亿美元中，据美国众议院监管和政府改革委员会副主席伊萨（Darrell Issa）称，已支出5120亿美元，但遗憾的是，用于基建的仅为185亿美元，其余大部分资金都被用于支持财政陷入困境的各州公共服务。

　　（作者毕业于北大国关学院及CCER，曾为海外通讯社北京站中文组长，主司宏观经济及金融政策分析。Yanina.zhao@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