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世纪》-财新网
作者：章涛 王端
依靠政府拯救减负的通用重返资本市场时，中国正在成为其最大的利润贡献地；中国投行和投资者对其交易的参与，才刚刚开始。
□ 本刊特派华盛顿记者 章涛 特派香港记者 王端 记者 于达维 | 文
时隔17个月，美国汽车业标志性的公司——通用汽车（GM：NYSE，下称
11月18日，通用以每股33美元定价登陆纽约证券交易所，成功筹资约201亿美元。在招股书承销商列表页上，最下端两行小字中，跳出两个中国投行的名字：工银国际和中金公司。这两家副承销商位列最后。根据Dealogic 的统计，这是中国政府背景的投行首次参与美国大型的IPO项目。
此时，中美双方在汇率和贸易问题上激战正酣。有意思的是，不仅承销团队“混入”了中国投行，通用和其大股东美国政府，也试图通过吸引中国投资者，来协助通用新股发行。中国国有汽车企业——上海汽车（600104.SH）已确认，旗下上汽香港投资有限公司出资近5亿美元购得通用0.97％的股份。
上汽以此确认与完成“减负”重任的通用更为紧密的合作关系。而一名接近交易的人士对本刊记者说：“中国投行染指通用美国IPO应该只是刚开始，毕竟通用最大的市场正是中国。”
冲刺全球集资王
“当我们进入资本市场的时候，所有通用的人都为这一历史性时刻而骄傲，”通用副董事长兼首席财务官里德尔（Chris Liddell）说。为了此次筹资，通用共出售了4.78亿普通股和7800万优先股，若计及承销商行使全部超额配售权，通用募资还将增加30亿美元，总额将达231亿美元，超过此前中国农业银行IPO募资221亿美元的规模，成为史上规模最大的IPO。
通用在路演中获得超过600亿美元的认购单，受此推动，将定价区间从26美元-29美元上调为32美元-33美元，并最终以高位定价。
尽管通用融资额巨大，但大部分都用来归还美国政府在问题资产救助计划中的投资。
2009年6月1日，百年历史的通用正式向美国联邦破产法院申请破产保护。为挽救通用，美国政府通过“问题资产救助计划”，注资 495亿美元。此次IPO募资总额中，有136亿美元归通用最大股东美国财政部。财政部在此次发行中将出售3.58亿到4.11亿股普通股，其通用股份比例将从60.5％降至33.3％。
美国财长盖特纳在通用定价当天即表示：“通用此举是公司复苏的重要步骤，也是让纳税人尽快收回资金的最具操作性的方法。”
对处在复苏阶段的通用，和上市相比，更有意义的应是其上周发布的第三季度财报。通用在今年前三季度连续实现盈利，其三季度净盈利20亿美元，前两季度分别盈利8.65亿美元和12亿美元。在通用重返资本市场之时，正是美国汽车产业复苏的开始。
庞大的退休员工群体和高福利措施使底特律“三大”汽车巨头通用、福特以及克莱斯勒一直背负着沉重的财务负担。曾在金融危机时为美国财政部汽车小组担任顾问的波士顿咨询公司高级合伙人莫斯奎特（Xavier Mosquet）向本刊记者表示，重组前退休员工所产生的成本是制约汽车巨头发展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美国三大汽车公司摇摇欲坠，据美国汽车研究中心前主席科尔（David. Cole）计算，通用重组前，已退休员工带来的费用平均摊在每辆汽车上约有2000美元。丰田付给美国工人的工资约为每小时48美元，但加上退休人员，美国三家汽车巨头支付的工资平均为每人每小时73美元。
除此之外，工会亦限制了通用等公司的产量策略，造成其实际产量超出市场需求。在莫斯奎特看来，美国汽车市场在过去的10年至15年间，是一个竞争并不充分的市场。由于工会等因素的限制，三大汽车巨头无法充分发挥实力。“日本公司正是利用了美国公司的弱点，通过其优质产品进入美国市场，并建立了美国和欧洲中心。”他表示。
但情况正在变化。在救助期间，工会已表示将采取一系列减薪、削减福利、外包医疗保险等方式，帮助企业渡过难关，并计划到2011年新员工合同完全实施时，美国三大汽车巨头同国外汽车厂商的劳工成本差距完全消除。
前美国财长顾问拉特纳（Steven Rattner）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表示，当前，通用资产负债表削减了至少650亿美元债务，通用北美业务部门的年结构性成本被削减了80亿美元。而按照科尔的计算，通用平均每辆车成本下降4000美元-6000美元。
“（通用）资产负债表干净了许多，质量和设计也更好了，因此更易得到消费者喜欢，也就有了提价的空间。”莫斯奎特表示。
中国力量初现
莫斯奎特表示，目前通用面临的一个严峻挑战是欧洲市场，特别是西欧市场的萎缩。相反，新兴市场，特别是中国市场对通用贡献巨大。通用在亚太地区销量占其全球总销量的近50％，而中国在亚太地区销量占比接近60％。
截至2010年6月底，通用在中国的市场份额达到13％，已超过美国市场的11.8％，预计未来还将不断攀升。根据通用中国网站资料，2009年，通用在中国总销量超过182万辆，同比增长66.9％。通用与中国的关系将更为密切。
通用IPO完成，上汽入股通用的传闻也获得证实。11月19日，上汽公告称，通过上海汽车香港投资有限公司5亿美元认购了1515.15万股通用股票，约占通用公司总股本0.97％。
上汽表示，此次参与认购主要缘于双方长期以来良好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及对通用未来前景的信心。入股资金“由上海汽车香港投资公司在香港金融市场自筹解决”。
这与上汽高管此前曾经表示上汽现金充足、需要进行一定资本投资的说法有点矛盾。上汽三季报显示，截至2010年三季度末，上汽有103.39亿元现金，今年7月上汽还推出了100亿元的融资方案。
业内分析人士认为，上汽这次更多是表达对通用的支持，利用中国概念帮助通用在市场上获得更好表现。上汽手中的现金还要用到更重要的领域。
目前，通用和上汽的合作已全面铺开，两者不仅计划在开发新一代高效能动力汽车、新能源汽车基础技术研发和新一代车型开发等领域合作，还联手进军新兴市场，2009年，双方宣布以印度为起点，联合开拓亚洲新兴市场。
这一切，也让中金公司和工银国际在通用承销团中，更引人瞩目。此次，有望冲刺全球集资王的通用，其承销团规模和阵容庞大，总共有35家承销商。
美联社报道称，中国投行协助美国公司发行股票，可能会令不少对美国政府援救通用反感的美国人，感到些许讶异。
根据招股书，此次两家中国投行的角色只是副承销商（co-managers），接近交易人士说，两家中国投行在交易中分到的好处，“小得不值一提”。
但中国投行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近年来，不少全球大型企业来港上市，包括英国保诚集团（02378.HK），以及正在走上市程序的巴西淡水河谷。这些国际公司因涉及多地挂牌，不少都是以“介绍上市”方式登陆香港，即不涉及集资活动，其主要目的一方面是使股东结构多样化，不想错失亚洲投资者；另外也多看重亚洲新兴市场良好的增长前景，资本市场交投较为活跃，有利于未来的配售增发活动。
“现在亚洲对各种产品来说，都是一个大市场，而亚洲投资者也相当有钱，所以美国公司最终会想去香港上市的。”美国乔治敦大学麦克多诺商学院教授Reena Aggarwal对本刊记者说。来自中国的资本市场的撮合者希望，在全球企业拓展亚洲（尤其是中国）市场进程中，通用会带来下一个大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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