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区深陷债务危机 面临多米诺骨牌式倾倒风险

　　欧洲主权债务多米诺骨牌式倾倒的风险，还在与日俱增，而且看不到令人信服的解决方案

　　□ 本刊记者 张环宇 | 文

　　屋漏偏逢连夜雨

　　身陷主权债务危机的欧洲诸国日子越来越难过，但节衣缩食的日子也并没有让这些国家的境况有所好转。面对短期内巨额的偿债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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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29日，标准普尔公司公开表示，葡萄牙和希腊很可能在2013年后重组其债务。因此，将葡萄牙的评级下调一档，从BBB下调至BBB-；并将希腊的长期主权评级下调两档，从BB+下调至BB-。

　　此前，因减债方案未能获得通过，葡萄牙总理若泽•苏格拉底宣布辞职。但在离职前，他仍然坚持其观点，认为虽然葡萄牙偿债压力不断增大，但政府并未打算申请救助。这种说法道出欧洲诸国的普遍担心——一旦选择接受援助，主权信用将遭受质疑，且要接受近乎苛刻的财政监督，很可能弊大于利。

　　但随着税收收入锐减，欧洲诸国的紧缩计划难以为继。油价和欧元同时高企的局面更是加剧了各国政策应对的难度。滚动债务压力逐渐增加，将欧洲诸国推向进退两难的困境。

　　中东和北非的政治动乱、日本地震等负面因素，令全球经济复苏骤然遭遇巨大的压力。对欧洲来说，高企的失业率和欧元走高所引发的外需疲弱，更是加剧了财政再平衡的难度。

　　至3月30日，欧元兑美元汇率已经攀升至1.41附近区间，较1月初的低点，欧元汇率升值幅度接近10％。而2月以来中东和北非的政治动乱，更是将油价推升至每桶105美元附近的高位，在短短时间内，油价涨幅接近20％。输入性通胀压力增加，经济增长缓慢，两大难题令欧元区复苏道路变得异常坎坷。

　　葡萄牙央行近期在《春季经济公报》中预测，葡萄牙国内生产总值（GDP）2011年将下降1.4％，而此前在冬季公报中，葡萄牙央行对GDP的预测是下降1.3％。与此同时，葡萄牙央行还将2012年的GDP增幅预期从此前的0.6％下调至0.3％。

　　在很多经济学家看来，随着经济萎缩，葡萄牙的财政收入将面临巨大的压力。在7月前葡萄牙面临近90亿欧元的债务到期，当下接近8％的十年期国债利率水平更是令形势恶化，葡萄牙接受援助或者仅仅是时间问题。“问题在于，市场无法确定，即将解散的现任政府是否将继续去协调这个事情。”法国巴黎银行经济学家Jean-Luc Proutat称。

　　短期内的混乱政治局面，可能令葡萄牙处境更加危险。按照计划，葡萄牙将于3月31日国务会议，确定新政府大选的具体时间。而按法律规定，在国务会议之后，举行选举的时间必须在宣布之日至少55天后。这意味着，葡萄牙现任政府的政策效力将大打折扣。特别在减债和接受援助这种敏感问题上，葡萄牙可能出现短暂的政策空白期。

　　目前，对葡萄牙援助的规模，市场的判断大致在500亿到700亿欧元间。以欧盟现有的资金储备来看，援助并非难事。但风险在于，一旦市场对葡萄牙丧失信心，西班牙也将尾随其后，暴露于市场的怀疑中。

　　山重水复疑无路

　　在渣打银行经济学家马拉泰蒂斯（Marios Maratheftis）看来，葡萄牙国内对接受援助和紧缩政策的抵触情绪仍很大，但其最终申请援助的可能性同样很大。对欧盟来说，当务之急在于，通过扩大欧洲金融稳定基金（EFSF）的规模来让市场相信，一旦风险传递至西班牙，当局仍有足够的应对之策，而不至于让风险进一步扩散。只有这样，才能令投资者重拾信心。

　　实际上，市场对西班牙银行体系的质疑从来没有停止过。3月末，穆迪就曾对西班牙银行业进行了一系列的评级调整。西班牙30家银行的优先债和存款评级被下调一档或多档。穆迪估计，西班牙银行业将需要融资400亿至500亿欧元，而这一规模，超过西班牙央行所估计规模的2倍。穆迪认为，在更加悲观的情境中，西班牙银行业所需资金甚至可能达到1100亿至1200亿欧元。

　　这种担忧绝非杞人忧天。据《华尔街日报》报道，西班牙第三大储蓄银行Banco Base近期向西班牙政府所申请的最终援助资金，规模高达27.8亿欧元。这一规模，远远超过了原计划的14.5亿欧元。西班牙银行的业务遍布欧洲大陆，错综复杂的信贷和担保关系更是牵连甚广。如果欧盟不能制止葡萄牙走向危境，市场所怀疑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西班牙。

　　野村证券欧洲区首席经济学家威斯特阿维（Peter Westaway）指出，虽然西班牙银行业面临着较大的资金缺口，但市场此前应已对资金缺口的规模有所预计。穆迪下调西班牙银行业评级，并没有带给市场什么“新消息”。对西班牙来说，关键在于银行筹集股本的能力能否得到恢复。如欧盟援助力度加大，市场信心或有望恢复。但欧洲诸国的紧缩政策仍然是一条艰难的道路。

　　安联保险公司（Allianz）首席经济学家海瑟（Michael Heise）在近期的一份报告中指出，在各国既定的财政平衡计划下，希腊、爱尔兰、葡萄牙和西班牙四国的债务水平，将在2012年和2013年到达高峰期。

　　也有分析人士呼吁，在当下的经济形势下，这些国家的减债方案无从实现。不如对这些债务进行有限度的重组，比如对债务利息或本金方面予以减免，同时在二级市场上持续购买其国债——尽管债务重组可能有“搭便车”之风险，但不这样做，付出的成本和代价可能更大。这种声音随着葡萄牙主权评级被调低，开始变得更加响亮。

　　在威斯特阿维看来，延长债务期限、降低利率和促进欧洲央行对各国债券回购等措施可能实行，但大规模的重组不会出现。

　　随着市场对主权债务的担忧再度升级，欧洲央行的货币政策或也将面临严峻考验。年初以来，欧洲央行试图降低欧元区成员国对其的依赖性，曾经连续数周停止购买欧元区国债的行动。但这种行动，随着葡萄牙偿债压力攀升，又重新被启动。另外，对欧洲央行能否如此前暗示的那样，在近期提高欧元区的基准利率，市场也开始变得犹豫。

　　“要回答这个问题并不简单，因为一旦市场利率攀升且欧元升值，那些饱受主权债务怀疑的欧洲国家，处境将更显艰难。”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PIMCO）联席首席投资官穆罕默德•埃尔-埃利安（Mohamed El-Erian）称，虽然欧洲央行的政策目标决定了，它必须将通胀水平稳定控制在目标水平之下。且考虑到德国经济的增长弹性，这或足以支持欧洲央行提前加息的决定。但主权债务危机的再升级，无疑将欧洲央行推向更加尴尬的处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