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成：强化民众收入增长预期 方能刺激消费

　　2011年上半年，中国经济整体表现好还是不好？经济学家见仁见智。从表面上看，上半年中国经济取得了9.5%的GDP增速，在世界各国中又拔得头筹，真是可喜可贺。但仔细一看，通胀率节节攀升，房地产投资仍然保持30%以上的增速，尤其是消费数据只有投资数据的一半，说明经济仍在靠投资拉动，靠房地产拉动，消费的贡献率太低。这是旧的经济增长模式，与中央反复强调的调整经济结构，实现经济发展方式转型的精神差之甚远。

　　消费潜力巨大

　　关于中国的消费数据，经济学家早就表示出很大的怀疑，有关中国人储蓄率高，投资率高，外汇储备占比高的旧“三高”模式，已经成为全世界经济学家诟病中国的“常见话题”，其实这是个“伪命题”。

　　所谓储蓄率高只表现在官方数据中，长达30年能够保持近30%的储蓄率，在全世界各国中真的不多，但这个数据是不准确的。首先，它没有反映中国农村的储蓄率，占人口70%的农村，仍然有40%左右是透支消费，也就是借钱消费，即使是城里人，很多人也没有主动的储蓄，“月光族”太多；更重要的是，我国的居民收入数据被长期严重低估，按照很多经济学家的估算，我国居民收入被严重低估的程度达到至少30%，甚至接近50%，否则无法解释国家财政收入连续十几年以30%以上速度高增长，更无法解释前几年国内汽车销量能够保持50%以上的速度增长、以及境内外旅游人数暴增、奢侈品消费排名全球第二等很多奇怪的经济现象。

　　众所周知，中国居民购置房产是不算在“消费”数据中的。遗憾的是，它似乎也没有被统计在“投资”数据中。但在近十年的时间里，中国人拥有的房产价值却增长了近百万亿，而且每一个“家”都要装修，还要购置家具电器等，这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如此巨大的开支或曰消费，却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收入数据怎么也对不上茬，而且相距甚远。比如，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我国居民人均收入上半年为11041元，还增长了13.2%，（扣除物价增长7.6%）但这个收入水平，即使是不吃不喝在北京连半平方米房子都买不起，拿这个收入水平与房价对比，不仅会滑天下之大稽，还会使老百姓对当前的房价更不满。

　　实际上，中国最大的问题是收入差距过大，灰色收入太多，没有纳入统计采样的“标的”太多；占人口绝大多数的中低收入者储蓄率低，消费能力更低。后一个问题在近两年正在被快速地纠正——我国出现了农村收入水平提高幅度快于城镇，低收入群体收入水平的提高幅度快于中产阶层的现象。我最近到四川做过调查，当地的农民工收入起步价能够达到100元/天（妇女杂工100元，男性杂工120元，泥瓦匠160元，木工师傅180元，领班200~250元），平均150元/天，比上年提高30%以上。中国的农民工有多少？保守的估计大约有1亿人，如果每个月收入可以达到3750亿元（按25个工作日算），一年就是45000亿元，大约是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城乡居民平均收入数据的165%左右。如此大的收入数据，尤其是如此大幅度提高着的收入数据，将对消费产生多么大的推动作用，实在不可低估。

　　调结构要顺势而为

　　农民工收入水平的大幅度提高会带来两个经济现象：一是推升CPI，二是必将带动全社会劳动者收入水平的普遍提高。

　　所谓中国经济有可能进入 “新三高”周期，指的是中国经济进入了高收入推升高消费，同时也推高CPI的阶段。说白了，当收入水平大幅度提高之后，通胀率是很难保持在极低水平的。而为了促使经济转型，我们必须格外地重视消费率的提高，因此只能更大幅度、更大范围地提高居民收入，同时容忍一定的通胀率。

　　中国过去靠高投资、高储蓄拉动经济的高增长有着必然性，但它是以牺牲劳动者利益为代价的。广大劳动者的劳动成果不断地被转为国家财富，个人财富相对增幅较慢，预期收入的长期增长更是不敢想，以致只有少数人敢消费，绝大多数人只能维持低消费。而国家的过大积累又成为推动更大规模投资增长的动力，甚至在保持30%以上投资率时钱还花不完，只能将“多余”的国家储备向发达国家“宣泄”，因此外汇储备增速长期保持20%以上。

　　中国经济必须做大幅度的调整，而调整的核心应该是促进民富，前提就是向高收入、高消费的经济模式转变，当然在一定时候有可能伴生高通胀。怎么在维持高收入和高消费周期的同时尽力控制住高通胀呢？这是保持良性循环的关键点。必须寻找到新的投资亮点，在增加收入和消费的同时也能够让劳动者更多地增加个人的财富积累，并将这部分积累引导到新的投资领域。这个领域应该与过去那种“国家集中财力干大事”的做法有所区别，应该是分散投资、自主投资、更多地投向民营经济，投向创新创业，用广大劳动者的自身积累去发展更多更好的中小企业。

　　其实，我们用不着过度地强调高消费，更不用天天想着怎么用政策去刺激消费，只要将劳动者的收入增长预期强化即可，能够兑现各地政府提出的让劳动者的收入增长水平超过GDP增长水平的承诺即可。劳动者的收入大幅度提高，尤其是预期收入能够不断地提高，一定会增加消费，而且将迎来新的消费高峰。

　　国家要做的不是竭力地鼓励消费，相反是应该保护投资，保护劳动者转为投资的财富。这部分财富储备不缩水，劳动者才更敢将他们的现实收入甚至预期的收入花出去。从这个意义上说，那些想将房价一下子打压50%的说法是非常错误的，打压股市更错误。财富瞬间灰飞烟灭，只能使更多的劳动者节衣缩食，不敢消费，这是财富效应理论。要形成“新三高”的良性循环，国家要实行积极的资本市场投资政策，让劳动者财富积累增长速度与收入提高以及消费率提高幅度基本相符。因此，维持房地产市场和股市的平稳运行是必不可少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