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油的窘境：石油价格不再稳定的时代

　　过去几年，油价像太空飞船一般变得无法预测，令人恐慌。

　　2007年1月到2008年7月，油价从50美元/桶涨到了140美元/桶；2008年底，又猛然跌落至30美元/桶；不到一年，又回升到80美元/桶；2011年初，由于全球原油需求巨大，加上中东政治动荡，石油价格超过了120美元/桶。

　　时至今日，油价仍在持续波动。

　　油价的波动有不同的解释。按照经济学教科书上所说，价格上下波动是为了调节供需，但是在石油市场，石油的供需对价格的变动反应迟缓。也就是说在供需平衡之前，价格就会发生大的波动。作为一种必不可少的商品，石油没有明确的替代品，因此如果价格上涨，在短期内，消费者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支付更多而不是买得更少。

　　一般情况下，石油生产商开发新油田的速度比需求增长的速度要快，石油价格低迷对利润和成本都会造成巨大影响，这就会使得石油生产商有限供应石油，对石油市场持观望态度。但为了规范竞争，确保需求健康增长，石油生产商也会对石油采取价格上限政策，在供需紧张时增加石油供应。

　　20世纪30年代初，华盛顿和其他一些西方国家政府以及国际石油公司曾操控过石油供给和价格。此后30年，不包括海湾战争的那几年，欧佩克掌握了必要的石油储备或者更多，每当遇到意外的强劲需求，产生供不应求的局面时，欧佩克就会提供额外的供应，以给市场喘息的时间。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沙特和欧佩克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在控制油价上还能发挥一定的影响作用：在短期内对石油限价，长期内限制投资。但是它们不可能一直控制油价。

　　美国官方曾经预测2012年剩余产能会很低，国际能源署（IEA）也曾预测过，在2013到2016年间，欧佩克的剩余产能将低于5%这一阈值。然而某些事态的发展也能缓解供应的压力，如亚洲经济增长减速、伊拉克局势稳定、伊朗及委内瑞拉政治改革，这些都可能使国际资本和技术流向石油部门。然而，这些变化都需要许多年后才能转化成供应大幅上升的动力。

　　替代技术的发展、节能汽车和交通部门增加对天然气的使用率都有助于改善石油供不应求的局面，但这需要很长的时间。除了美国和俄罗斯，没有哪个国家能成为第二个沙特（根据IEA的数据，2010年，俄罗斯日产油量为1040万桶，沙特为810万桶，美国780万桶、世界第四大石油生产国伊朗，日产油量仅为370万桶）。但是俄罗斯的油价比沙特的更贵，并且俄罗斯也无意与其他国家合作以期稳定油价。美国也是如此。

　　可以预见，世界将会被无法控制的油价波动套牢，而目前世界部分地区的经济和地缘政治局势已然很严峻，油价的波动将会使得局势更加复杂化。

　　油价的剧烈波动同时也是宏观经济、政策制定者和央行的巨大困扰。为了弥补需求低迷，决策者们不得不通过降低利率或推行财政措施刺激市场。另一方面，迅速上升的油价还可能加剧通货膨胀，促使货币政策决策者提高货币利率。这些都将进一步阻碍经济增长。对石油依赖程度更高的发展中国家也将受到影响，他们试图避免受石油价格波动影响的行为也会带来全球性的影响。

　　油价的剧烈波动已是事实。美国政府应确保市场尽可能多地获得供需方面的信息，这是防止油价剧烈波动切实而稳妥的措施。美国和日本是目前仅有的搜集并及时公布石油供需数据的大国。鉴于亚洲石油消费的快速增长，美国应努力携手亚洲国家共享消费、生产和储备等数据。

　　此外，美国还应鼓励通过金融市场进行更多的套期保值。研究表明，油价中长期波动的主要原因还是全球供需的变化，政策制定者应鼓励发展管理更加完善的金融市场，以进行更多的对冲。在消费端，美国需加大力度减少对化石能源消费的补贴，同时加强对替代能源的投资。

　　尽管没有哪一项单独的措施能改变这种状况，但是通过多方面的措施共同作用，美国才能加强油价波动的抵御能力。（作者分别系小布什时期美国国家经济委员会的总统特别助理和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国际能源的高级主任、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能源和环境事务高级研究员。本文选编自《外交》季刊2011年7/8月期，第一财经研究院中国战略思想库助理研究员刘湘怡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