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泉：乔布斯之后的手机专利战

　　苹果公司掌门人史蒂芬·乔布斯辞职，而苹果公司此刻正如日中天，市值超越埃克森美孚，稳居全球第一。其劲敌谷歌十多天前刚刚宣布125亿美金收购没落手机贵族——拆分后的摩托罗拉移动公司。

　　虽然“苹果制造”也是中国厂商在代工制造，但中国“制造”了30多年，还没有哪家企业产品能望其项背。之前，多少人在叹息制造业没有前途。但苹果却颠覆了世人对硬件厂商的认识。制造业的苹果创新是核，苹果的成功源于创新，苹果的胜利是市场竞争的胜利。但正如所有的成功者在熏灼之时都会自我膨胀以为无所不能一样，苹果对于谷歌系厂商的专利攻击和市场威胁过头了，超过了谷歌的忍耐限度，所以才引发125亿美金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收购。

　　谷歌为什么要收购摩托罗拉移动？各界几乎一致认为是为了专利。谷歌此前陷入了专利大麻烦，需要专利来支持和培育自己的安卓手机系统。

　　在智能手机市场上，目前的竞争表面上是各手机硬件生产厂商之间的比拼，实际则是几大主要操作系统厂商之间的博弈，而随着行业市场份额的集中，苹果的iOS，谷歌的安卓（Android）系统，微软的Windows Mobile，似有逐步形成三分天下格局之势。谷歌是市场后来者，手机专利布局和储备先天不足，近年来更是连续遭到专利攻击，应接不暇。前不久，谷歌大量招聘专利律师，总法律顾问放出智能手机专利诉讼伤害创新和用户的声音，就是疲于应付的反应。而且，大家也许没有忘记，谷歌没多久前也曾参与竞拍北电的专利，可惜与之失之交臂。

　　苹果素来是追求极致，自成体系，安卓是开源的，两者之间各有千秋。自成体系的苹果Iphone手机技术统一，连贯，设计精巧，目前占据了智能手机高端市场的主导地位。但也有弊端，那就是别的厂商难以参与和分享这种成功，其产品单一，目前以高端为主问题不明显，但已有渐成“街机”之议，但若推向中低端，则更难以满足不同市场定位和需求。安卓系统则相反，由于开源导致其版本过多，难以形成合力，缺乏打造革命性产品与苹果抗衡的能力。

　　专利肯定不仅仅是可以去打官司索赔那么简单，虽然专利诉讼是最好的致命武器之一。举例来说，在一些重大项目招投标中，有专利储备的人首先在竞标实力上就领先一筹，其次，某些公司一旦竞标不成功，可以以专利诉讼相威胁，迫使竞争对手让步。在这次并购之后，谷歌当然首先是要完善和保护安卓系统的生态环境，以摩托罗拉的专利储备，抗衡其他竞争对手的专利进攻。

　　但这个消息宣布后，跟谷歌合作的手机厂商心情就很复杂。因为此前谷歌不做硬件，只做安卓平台，对各合作厂商利益上可以做到一视同仁。收购了摩托罗拉移动之后，立马就有了亲疏之分。由于系统供应商和硬件供应商之间的角色冲突，所以，谷歌也表示要效仿微软在应用软件部门与基础软件部门之间设立防火墙，以安抚硬件厂商合作伙伴，各合作厂商这才顺水推舟对收购表示支持。

　　再造一个封闭的苹果式的新摩托罗拉？还是延续目前开放的安卓系统手机的生态格局？对谷歌手机业务的未来路径判断，不能仅仅看双方的外交辞令，因为如果摩托罗拉移动能成为苹果第二，谷歌大概没有理由拒绝。所以，谷歌的安卓系统的主要授权合作伙伴们，要说现在内心没有隐忧恐怕是有点自欺欺人的（近日传出的三星收购惠普的Web OS系统印证了这种猜测）。但是，今天的苹果已创造了令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凭借寥寥可数的几个产品实现了在这个竞争激烈的时代让人瞠目结舌的销售业绩，这种空前的神话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是可复制的，就存有很大疑问。从各方对乔布斯退休的评论来看，舆论对乔布斯之后苹果能否续写神话本来就不怎么看好。所以，如果摩托罗拉移动在谷歌接盘后不那么成功，也不排除谷歌维持目前安卓的开放格局，甚至未来将摩托罗拉移动再次出手的可能。

　　企业之间的竞争应当是市场之争，但近年来手机厂商之间比拼专利布局和储备似呈愈演愈烈之势，这不免让人不安。这就像冷战时期超级大国的军备竞赛，专利在企业竞争中的地位类似于国家实力当中的军事实力，只在不得已情况下才会最后拿出来使用，企业竞争不能过于倚重专利诉讼，当然也要前瞻性地规避专利诉讼风险。更为紧要的则是综合实力，尤其是加强专利的布局，只有专利布局实现相对均衡，才能确保安全。

　　那些卷入知识产权诉讼的企业，往往会有意无意被一城一池的得失牵着鼻子走，忽视了企业竞争应是市场竞争为本，迷信专利诉讼能臣服对手，这无异于军事狂人迷信武力能征服一切。这两天微软又发起了对摩托罗拉的专利诉讼，更让人担心专利诉讼是否有点被滥用了。毕竟，专利竞赛不可能取代市场竞争，因为用户买产品是依赖于自己的经验和体验，而不是技术和专利。有专利和技术未必做得好用户体验，没有好的产品就难以获得市场的认可。

　　（作者系上海泛洋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