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23年,广东重启农民运动会,20日至28日,第二届省农运会于江门举行。除了农民,“村改居”后仍从事农业生产的居民也可参加。组委会向全省各地市发出“英雄帖”,曾组团参加首届省农运会,并斩获奖项的深圳选择了弃权。经省农业厅多次协调,最终深圳的农业企业派出代表,以观摩形式出席,但不参加比赛。
组委会再三邀请深圳参赛
本届省农运会由省农业厅、体育局、农民体育协会主办,江门市人民政府承办,副省长刘昆担任组委会主任。组委会方面介绍,广东首届农运会是1988年在肇庆举行的,之后由于种种原因,这一运动会未能得到延续。广东省农民体育协会常务副主席梁鸿庆说,虽然如此,省内农民的象棋等单项体育赛事一直存在,而且每届全国农运会都有派运动员参加。
时隔23年,为何重启农运会?组委会方面说,这体现省委省政府对三农工作的重视和支持,有利于加快幸福农村建设。
7月13日,组委会举行第一次新闻发布会,公布本届农运会会徽、会歌、吉祥物、体育图标等。在项目设置上,以现代竞技运动和传统民间表演为主。最终确定的8大项目包括篮球、乒乓球、田径、武术、舞狮、健身秧歌、跳绳和9人制排球;内含47个小项目,包括抢收粮食进仓、抗旱提水保苗、集体奔小康接力赛等。
组委会方面称,因此类大型运动会搁置较久,本届在比赛项目设置上有意收紧,如广东传统的划龙舟等未被纳入。
今年重启农运会后,确定每4年举办一次,但第三届举办城市还未确定。组委会向全省各地市发出邀请,至第一次新闻发布会当日,除了深圳和珠海,全省20个地级以上市和顺德区都已确定派运动员参赛。对于两个经济特区的缺席,组委会方面有意等待,将最后一批报名时间延长至8月30日。
10月18日,组委会举行第二次新闻发布会,宣布香港中西区妇女联合会和澳门江门同乡会将组队参加健身秧歌表演(不计比赛成绩)。至此,深圳成为粤、港、澳三地唯一的“钉子”。组委会方面说,多次向深圳发出邀请,但均被婉拒,“深圳说他没有农民,但是他们的农业企业很多是乡镇企业,还是有很多农民的。”
深圳最终以观摩形式出席
深圳和珠海,分列珠江口两边,在是否派团参加农运会一事上,步伐一致,形成“缺席联盟”,引人注目。不过,在发布会之后,珠海将深圳撇下,确定派团参加。
对于全省盛会独缺深圳,深圳农林渔业局方面解释说,自2004年“村改居”完成后,深圳已经没有农民。“农运会是农民参加的,我们不搞形式主义,所以不参加。”
组委会方面介绍,参赛运动员要求具有广东省的农业户口,但“村改居”后仍从事农业生产的居民,也可以报名。事实上,组委会在其官网上公示的运动员名单中,有相当部分参赛者的职业不是农民,有医生、教师和工人等。
谈及深圳的缺席,江门市委宣传部一冯姓科长表示不解,其他地市代表也议论纷纷,成为发布会席间谈资。组委会方面坦承,由于间隔较久,举办第二届农运会面临着各级政府与领导认识问题,还有农民体协机构不健全问题。为此,今年省政府已要求各地市都要成立农民体育协会。
尽管如此,深圳农林渔业局仍坚持不派团参赛,亦未组建协会,“我们都没有农民了,就没必要成立协会,况且协会的经费谁来出?”该局如是说。
10月19日,农运会开幕前一天。组委会方面向记者证实,深圳方面确定由农业企业派代表参加健身秧歌表演,并参加开幕式的入场仪式,但只是观摩,不参加比赛。已陆续抵达江门报到的其他地市代表团获悉后,有人调侃,“深圳迫于压力临时组团,想参加比赛也晚了。”
20日晚,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汪洋宣布第二届农运会开幕。入场仪式上,主持人向全场人员介绍道:“深圳代表团本着学习、观摩的态度参加本届农运会。”
众议
本地居民:
若之前征询意见或会参赛
事实上,深圳至今仍有从事农业生产的本地居民,譬如南山蛇口一村还是纯渔民村,按照本届农运会的规则,这部分人具有参赛的资格。对此,深圳农林渔业局方面称,只是很少一部分人,也不具备组织代表团的条件。该局强调,深圳是一座现代都市,参加农运会不适宜。
但一些本地居民并不这样认为,譬如龙岗布吉下水径股份公司董事长邱雁鸣。他说,一直不知道广东重启农运会这件事,“上面也没有跟我们说这个事情或者征询意见,如果说了,村里有适合的运动人才,会考虑发动村民参加。”
“村改居”已过去8年,但邱雁鸣还是习惯将下水径居民小组称作下水径村,辖区居民也以村民自居。地铁5号线在该居民小组设置的地铁站亦以“下水径村”来命名。邱雁鸣说,“村改居”表面上让深圳一夜之间没了农村,但本地原住民实际上只不过是“没了土地,很多是靠收租为生的农民。”
抛开深圳是否还有“村”、“村民”之争,回到本届省农运会上。组委会方面介绍,除了参加运动竞技,也可参加民间传统表演。事实上,深圳现仍保留有不少别具特色的原住民风俗,今年9月,深圳在盐田举行了首届鱼灯节,吸引了潮州、香港等地前来同台巡展。
谈及本届农运会的民间传统表演,盐田区宣传部的一位王姓科长认为,是一个难得的展示平台,但要如若盐田的鱼灯表演代表深圳参加,需经政府逐级审批,没有政府的邀请,即使想参加也没办法。对于深圳缺席比赛,他表示认同,“深圳已经没有了农民。”
不过,也有人赞同深圳的缺席。龙岗葵涌坝光社区居民、年近六旬的渔民张先生认为,作为深圳相对偏远的居民区,也已经没有农民,即便如今仍以捕鱼为业的居民,收租也成为其主要经济来源。当地相关部门称,高度城市化的深圳,没必要为此而特意组建一个代表团。况且,流于形式本身就违背了农运会的宗旨。
《城市文化评论》副主编阎江:
深圳害怕被扣落后帽子
面对组委会的盛情,深圳坚持以“没有农民”不参赛,看来还是一个身份认同的问题。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试验田,深圳基本上在现代化的进程中是以城市化,或者说工业化作为技术革新的样板,但最缺乏的就是在西方现代性构想中的“根”的意识。深圳估计是怕别人以为农村、农民就是落后的标签,因为我们的30年改革,乃至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的历次革命和运动,都是拿农民农村说事的。自然当下的深圳会对此类活动敬而远之,不是害怕没有农民,而是害怕被扣上落后的帽子。另一方面,我觉得只能说明深圳对于自身的盲目自信,沉浸在世界大都会的自我想象中,从根子上否认了自己,不敬重历史,更不尊重民俗。深圳人不要忘了自己从一个小渔村而来,要记住自己的文化渊源,这是一种有根有脉的幸福,一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妥帖。
启事
23年前为深争光的你现在何方?
1988年,广东举办第一届农民运动会。据时任深圳农业局农经处处长陈环回忆,深圳当年曾派出代表团参加,并斩获奖项,但“具体的运动员名单,获得了什么奖,都记不起来了,我已退休10年了。”
当年的农业局已变身农林渔业局,农经处亦已被撤销。现任局长何永志对23年前深圳代表团曾获奖一事饶有兴趣,可惜局里并无保存有相关的档案资料。该局办公室负责人说,年份时间长,很难查找,“我们现在的办公环境很狭小,有些还是两个人共用一张桌子,一直没有建立起档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