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可以直接入股“雀巢”吗

　　张永恒，人民日报海外版

　　据新华社报道，黑龙江省双城市每日所产1200吨鲜奶被瑞士雀巢集团旗下的乳业企业黑龙江双城雀巢公司垄断。奶农普遍反映，雀巢公司克扣奶农已连续多年，平均一桶奶扣1公斤。据调查，双城市政府占双城雀巢2.99%的股份。而且，该公司法定代表人是前任双城市市长。

　　看到这则新闻，笔者感到可恨、可叹复可悲。可恨的是，地方政府入股跨国公司助其垄断经营欺行霸市，与民争利；可叹的是，当地奶农被雀巢公司克扣已连续多年，竟忍气吞声，足见官商强大；可悲的是，在历史上引起过无数次抗争的“官商一体”，至今仍阴魂不散。

　　总部设在瑞士的雀巢公司，号称是世界最大的食品制造商，拥有100多年的历史。该公司进入中国也有多年，受到很多消费者信任和喜爱，但其招揽“地方政府入股，地方政府前市长充当法人代表，恶意克扣奶农”这一独特经营模式，恐怕令其他跨国公司“相形见绌”。

　　现在有论者认为，板子应该打在雀巢身上。雀巢利用给政府提供税收和股份的方式绑架地方政府，垄断奶源，克扣奶农，低成本运营，不仅违背了市场规律，也破坏了中国乳业的正常发展秩序。“雀巢模式应引起警惕，谨防这种模式被其他企业复制，对我国经济产生不利影响”。云云。

　　问题真的仅仅是出在雀巢公司上吗？我看未必。如果雀巢只是依靠这种官商合体的手段经营，不仅在市场经济成熟的西方发达国家无法立足，也不足以成为一个强大的跨国企业。其在黑龙江省双城市与政府合股的“经营模式”，应该是“入乡随俗”的结果，是市场经济被扭曲的表现。

　　官商一体，政府直接经营企业，直接入股或管理企业，在中国有漫长的历史。远的不说，仅仅在我们国家实行“改革开放”之前，在高度计划经济时代，一个县城只许可开办三四家餐馆，并且只能是“国营”，其他任何人不得兴办。这样人为法定垄断，带来国有餐馆独家经营，其结果是：服务态度恶劣、饭菜质量不好、卫生状况较差，排长队买饭而常常不得。

　　后来实行“市场经济”了，全面放开、人人均可进入，自由竞争的经营格局，最后带给整个社会的是：广大消费者以最低的价格获得了最方便、最多元、最优质的市场化服务。

　　官，管也。官员、官吏，即公务员，按照法律规定代表国家行使管理权；商，商议、商量，商人以自己的服务和产品与社会其他成员进行交换来赚取利润，只能采用“商议、商量”的市场手段。但如果官商同体，官商一家，强买强卖，缺斤短两，坑害的只能是老百姓。新华社报道还披露，双城市在2002年前后跟雀巢公司签下协议，不准双城市再建其他乳品企业，双城市的鲜奶原则上必须卖给雀巢公司。可见一斑。

　　政府经商，前市领导变身外企法人代表，让人无法相信其依然能够秉公承担起“管理者”的角色；商人有了官家撑腰，便不再和其他社会成员“商议、商量”，直接在行政的庇护下明目张胆地克扣压榨生产者和消费者。这笔“合算”的生意背后，是社会付出的巨大代价。

　　只有政府和商人各归其位，各守其责，历史才能向前，这是历史早就告诉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