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政府债务可能还在扩大。”渣打银行中国研究主管王志浩还未落座就向记者讲述了他此前武汉调研的感受。
在他看来，中国地方政府债务清理工作面临的困难可能非常严峻，但如果问题过于棘手，解决方案反而简单。
正如2010年底他在广西农村调研时，一条新公路的前方横着一座小山，当地向导很平静地告诉王志浩：“炸掉它。”此番王志浩给地方债务开出的药方核心之一便是将地方政府债务转移到中央资产负债表上。
王志浩认为，进入2011年四季度，宏观政策的微调已然行动，政策的拐点已然出现，2012年，全年信贷投放或许会回归2009-2010年的宽松态势，他预测明年全年CPI在2.3%左右，新增贷款有望达到9万亿。
如此论断，在紧缩政策依然持续的当下，不可谓不胆大。11月4日，王志浩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数量放松再次到来？
《21世纪》：你如何理解当前“微调、预调”的含义？你是否觉得宏观经济呈现紧缩态势？
王志浩：我们看到一些政策微调，比如对微小企业融资支持、铁道部融资等。这说明中央已经开始看到实体经济的压力，不仅影响到出口和中小企业，还影响到水泥、钢铁、跨国企业、国企，全国经济都在受到影响，PMI可能跌到50以下。所以要用一个微观政策来处理，处理的方法是宽松，这需要时间。
如果10月CPI开始下降，照理政策应该慢慢宽松，这是周期的现象，并不意外。所以说到今年底，贷款指标可能要放松些，存款准备金率可能下调，但我认为利率工具暂时不会动。
《21世纪》：通货膨胀还是处于高位？
王志浩：通胀很高但已经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们预测12月份CPI同比增长将回落至4.5%，明年CPI会降到2.3%，养猪业周期应于2012年一季度出现转折，2012年第二季度起猪肉价格会下降。实体经济已明显放缓。PMI可能要下降，明年GDP可能维持8.5%左右，这种情况下，工资增长也会放慢些，这对于通胀有很直接的缓解。
从结构性角度讲，利率已经太低了，暂时不会动，如果要定向宽松政策，第一，央行可以公开市场减少对冲，加大资金投放力度，存款准备金率也可以适当下调；第二，可以扩大贷款指标，今年是7.5万亿左右，明年可能在9万亿左右。
2012，人民币不再被低估
《21世纪》：有观点认为，由于央行利率调整不到位，民间融资泛滥，影子银行扩张严重。你对此是何判断？
王志浩：最好的方法是推动利率市场化改革。银行贷款利率过低，导致投资决策的低效及在经济周期快速发展期间形成资产泡沫。当政策需要收紧之时，对国有企业的外部盈余及财务杠杆的顾虑将催生量化的信贷控制，而非价格控制。这导致了“不对称收紧”，其成本对于私有企业来说更加高昂，从而抑制中国经济长期增长的动力。
《21世纪》：你对未来资产价格及人民币走势有何判断？储备增速是否会放缓？
王志浩：人民币还会继续升值，今年会升值5.5%-6%，明年在3%-4%，我估计明年就有很多人开始说人民币不被低估了，现在我们看到贸易顺差已经少了，明年下半年可能至少有3-5个月的时间，贸易账户会赤字，而不会有顺差。综合讲，明年经常项目的顺差可能在2%左右，已经很少了。
至于储备增速，我认为肯定会放缓。从经济角度讲，中国GDP增长快，人民币升值速度应该每年有3%左右的升值，所以说即使有几个月的贸易逆差，并不说明人民币不用升值。但是过一段时间，低估会再出现，所以明年平均下来，升值3%-5%是比较平和的。
10.7万亿的两种解决路径
《21世纪》：你认为中国地方政府债务风险有多大？
王志浩：风险依然存在，主要是地方政府的风险，如果把大部分地方融资平台问题转移到中央政府的资产负债表上，问题会小很多。对很多地方政府来讲，财政收入增速已开始放缓，今年是25%的增速，明年可能会降到15%。
我们认为，解决地方政府债务的最后一步，必须是债务重组。有几个可能的方法：一是银行承认产生不良贷款，对银行进行资产重组，投资者需继续补充资本；二是财政部发行债券，把发债所得资金转到地方政府，地方政府以此偿还银行贷款。现在大部分国外投资者有预期，两三年后必须用这两种方法来解决地方债务。
《21世纪》：你还提到过一种解决路径：可成立由财政部运营的基础设施偿债基金回购债务？
王志浩：中国财政存款量大，近年来一直处于超收状态，可以把一部分财政拿出来放在基金里，这个基金以财政部储备的1万亿、2011-2015年每年相当于GDP1%的超额预算收入和全国土地出让金的20%作为资金来源。财政部将使用基础设施偿债基金，回购政策银行或地方政府融资平台贷款解决机构发行的债券，这种提早回购机制可令债券投资者放心。
这样做的一个目的是说服国外投资者，告诉他们中国有足够的财政收入，足够的未来土地出让金可以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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