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药价虚高的根源在于政府管制不当

　　搜狐财经讯 12月20日，“搜狐·长策医改论坛：问诊三年医改”在北京举行。在三年新医改即将收官之际，来自中国社科院、北京大学的专家学者与您探讨三年医改的各项措施和取得的实际效果。北京大学政策管理学院教授顾昕指出，药价虚高是普通现象，不是个别现象，药价虚高问题症结不在所谓中标价高与低，根源在于政府管制不当。医疗改革这件事情最重要的要害在于政府改革，政府改革它的管制在这点上政府解除管制就可以了。政府仅需要给药物定一种天花板这已经就行了，没有必要再管加价多少。

　　以下为现场发言实录：

　　我们现在所有人都关心所谓药价虚高问题，价格太高了，高的离谱，我们都知道。前一阵子中央电视台的报道，克林霉素磷酸脂出厂价6毛钱，在山东诊所有一个伙计姓张的北京人，他得了病在那儿治10块钱左右，3块钱一支，每一次打点滴是3支，他跑到济南一打3支10块钱。在北京打点滴一支12.65元，中央电视台报道出来了，大家看到这个报道，药价虚高。

　　第一件事，药价虚高是普通现象，不是个别现象，也不是中间有了什么人违了什么规，也更不是药企在这儿胡搞，跟药企没关系，人家6毛钱出厂价，没赚多少钱，就这么一个情绪。去年所谓芦笋片事件，芦笋片是化疗辅助用药，用不用无关紧要，顶多不用身体难受点，老犯恶心。但今天曝光的药是普药，得普通的病就得用这些药。现在又有事了，有一个前高管卫柏兴，他办了一个网站，把很多药的市场价和批发价曝光了，虽然批发价跟你批的量有关和批的地方有关，价钱不一样。不管怎么着他把网站弄出来，把价格都亮出来。价格跟公立医院卖的价格差很多。政府规定只能用中标的，少数例外，比如说外资、外国进口少数药品例外，绝大多数药用政府集中招标，进货的发票上面价格是中标价，只能加价15%，变成最后的价格。他把网站一弄这下就热闹了，中标价和最后价差距是规定的，中标价就挺高的，中央电视台一报道出来，把这个问题就归结于中标价虚高。上次芦笋片归结于医院人吃回扣，这次也提到吃回扣这件事。吃回扣这件事是模糊焦点。去年芦笋片怎么模糊焦点，把药价虚高归结到少数人吃了回扣把药价弄高了，把一个副主任抓起来了，号称他吃了4万块钱回扣，这主儿够笨的，吃回扣吃了4万，他也好意思吃。去年发生这个事，不但是湘雅二院药价虚高，长沙所有公立医院药价都是这样的。这样情况下抓这么一个人，其他医院药价同样这么高他们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到底吃没吃回扣呢，不清不楚。我们的媒体，今天在座媒体挺多的，媒体同仁为什么不事后追踪这个事情，湘雅这个人吃了4万块钱回扣抓起来，长沙市所有公立医院卖的药都是213块钱，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所以问题不在于所谓吃不吃回扣。

　　今年的事说是中标价虚高，某些地方政府管招标的人他们太差劲了，枉顾老百姓的利益，愣让药价虚高。报道出来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各路媒体杀奔各省招标办，回头看中央电视台列出来几种药，没列出那几种药高兴坏了，咱们过去了。万一高了就辩解，找到理由，有些省份就要解释了，招标办采访官员说这个事不赖我们，评标是专家，专家是随机选的，专家都是医院的，医院为什么不找这些为国为民的医生做评标专家，专家说你让我们上哪儿找，反正就是这些报道，请大家自己去看。

　　前一阵子报道基调就是这个东西，中央电视台在那个报告第二、第三天医改办出来谈这个事，他说很简单，他也归结为某些地方政府，九个省市地方政府招标有问题，招标弄高了，人家6毛钱出厂价，中标价是11块钱。他说如果招标改革就好了，我们推进新的制度了。医改办说了医药把改革搞好，推进基本药物制度，把集中招标搞定这事就解决了，九个省市没有解决，就出现了11块钱、12块钱。改革的省比如说山东省中标价7块钱，6毛7山西，6毛8是河南。这个药出厂价6毛，山东7块钱中标，药品零差率最后就是7块钱，为什么这个倒霉患者为什么没有在山东输液是7块钱。姓张的先生是3块钱一支，河南基本药物制度覆盖全国公立基层的医疗机构，那个主儿在济南，为什么不找公立社区服务中心打7块钱，为什么弄一个诊所整一个3块多钱的，这说明什么问题？请各位记者采访一下好不好，拜托你们了。

　　第二件事，有哪家物流公司、医药商业企业他用1毛钱把这个药从产地送到沂蒙山区，请各位采访一下，把这家企业找出来，这家企业是真正的感动中国的第一位。感动中国评选来评选去那都是瞎掰，那个咱们不说。如果这个主儿找出来，这家企业绝对是把我们感动的一塌糊涂。第二个，请问哪家企业能把这个药从产地弄出来，花7块钱送到山西太行山区，用8分钱送到河南桐柏山区。所以说这个问题整洁在不在所谓中标价高与低，即便弄低了怎么样，姓张的患者在济南，还没有在沂蒙山区，他照样吃不上所谓零覆盖的药，零差率全覆盖了，覆盖了吗？他吃到了吗？这个事情很清楚。症结在哪里？我们很多人把症结归咎为医院，有的人归咎为药企、流通环节和地方政府。其实不是这回事，根源在于政府定的游戏规则这可是全国的，这个规则告诉所有医院你们只能加价15%，如果这么定了那医院便宜渠道和贵的进货渠道他肯定挑便宜的，北京11块钱所有公立医院都是进11块钱，进3块钱他是脑残。如果政府规定我们餐馆啤酒只能加价15%，最后发生的结果是什么，现在政府没有做这个规定，没有做这个规定我们餐馆啤酒什么价都有。比方说燕京啤酒一般餐馆3、4块钱，好的餐馆30、40块钱，加价最少是300%，燕京啤酒进货家就是1块钱，政府规定加价15%，必然出现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性，所有餐馆不卖燕京啤酒，1块钱加价15%是1.15元，他卖进口啤酒，那玩意就贵了得30、40块钱，小餐馆卖这些东西老百姓喝不起这个。

　　第二种可能性，请燕京啤酒开发商把价格弄成3块钱，可以卖3.45元，回头这3块钱不能让批发商赚了，差价2块钱请他给我回扣，这是第二种可能性，当然政府也可以说禁止你回扣，禁止回扣告诉批发商别给我回扣，炒锅给我捐献一个，金龙鱼的油给我捐献一个、空调捐献一个、所有员工培训怎么去炒鲍鱼丝你来出钱培训，就是这么一个故事。只要政府这么规定，餐馆一定会发生这样荒谬的事情。如果把燕京啤酒换成一种药，把炒锅变成CT，我参加过无数次培训没有一次是药企负责。我们公立医院出现了药价虚高原因也很简单，政府管了一件闲事，这件事压根没有必要管，逼着公立医院只能加价15%，把所有公立医院都毁了，药企也恶心了，把药价弄高，最后被慈善。最后让老百姓受损，明明可以喝3块钱燕京啤酒，最后被迫喝30块钱进口啤酒。改革这件事情最重要的要害在于政府管制，在这点上政府解除管制就可以了。政府要管什么呢？政府把那种药价弄一个天花板这就行了，没有必要再管人家加价多少了，如果你碰巧觉得天花板高了，你降点就完了。所以我们要给出一定方向。

　　关总说我们学者是注重理想，当然注重理想了，同时我们也是理性的，我在讲道理，我这个道理我相信是个人都能听明白。第三点，我们同时关注现实，我们是贼关注现实，现实情形怎么回事我们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实情形就是政府规定只能加价15%，那种情况下医院医生哪怕爱国爱民也得养他的女儿。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提出的改革建议也非常清楚，立足现实把刚才道理说清楚，刚才那件事根源在于政府管制不当。

　　怎么改革？提出一套政策改革。第一个政策，政府以后可以规定所有的公立医院卖的药的价格等于各省中标价，这个效果和搞药品零差率一模一样。药品零差率中标价不准加15%，加成是0，我们这个也一样。第二句话跟药品零差率政策不一样，政府告诉所有公立医院，你们可以自主采购、自主加价，但是加的天花板就是刚才说各省的中标价，我们塑成吊顶价。天花板价是发改委定的全国零售价。还有一个吊顶价，比天花板还要低。我就这么两个政策组合，政府把最高的限价从天花板变成吊顶。告诉医院自主采购、自主加价。这个政策客观效果是，所有医院所有的药从现在价格水平下降了13%，不需要国家财政出一分钱。第三个，也没必要弄一堆人搞零差率，零差率再给人家补，医院自动跟药企砍价，3块钱批发价他就会用了，他不会弄11块钱批发价。现在规定只能卖11块钱，现在中标价不是11块钱，所有医院卖11块钱，告诉医院自己采购，不管那个人他一定想法采购3块钱，说不定还能找到2块钱的，无论怎么找它的差价都比现在所谓从11块钱变成12.65元好得多，这样医院有很大的积极性，病人得到保证，吃的药比现在便宜了13%，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样改革唯一对某些人没有好处，对哪些人？就是企图没事想管着别人的人。北京大学另外一个教授说，他说怎么改，对医疗改革要全方位、全环节、全天后的管理，想象一堆人干这个活。他这个建议相当一部分人非常赞成，请刘教授评论他的建议，他评论比我更到位，因为他是经济学家，他评论非常具有学术性，我只能说俗话。我相信我是理性，我是用俗话讲这个道理，刘教授用学术、技术性的话来给大家讲。我提出那些道理，对于信奉管制的那些人是很不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