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神秘变价 南京华飞破产清算背后

　　记者 张勇 供货商债权人总体拥有的8亿多元债务将被迫减少为8000万元左右，这是6月13日南京华飞彩色显示系统有限公司（下称“南京华飞”）的资产拍卖后的结果，这使得债权人与债权管理人之间的矛盾再度升级。

　　从事显像管生产的南京华飞曾经是南京市最大的合资企业， 显示器行业的大幅变迁决定了其走向衰弱的结局。然而，破产的突然和一系列对债权的处理操作令人意外，且数家上市公司的涉入以及数十家国有企业的被牵连，也使得南京华飞的破产清算备受关注。

　　
　　2011年年中南京华飞总资产还为15.2亿元，净资产5152万元，一个多月后就因“资不抵债”而进入破产程序。一年多来，南京华飞的破产清算一直饱受争议。

　　据了解，南京华飞成立于1984年，主营彩色显像管的生产，是这一行业的代表性企业。目前由南京熊猫（600775.SH）、南京华东电子集团有限公司和乐金·飞利浦显示件国际有限公司合资经营，股权比例分别为25%、20%和55%。

　　不过，随着行业的变迁，显像管生产行业迅速衰落，而南京华飞也出现了连年亏损，但由于企业的规模和拥有的众多资产，南京华飞的供应商还是在公司的要求下继续向其供货。

　　然而让诸多供货商感到意外的是，2011年8月，南京华飞突然进入了破产程序。据了解，仅仅是因为南京华飞的一家债权人（北京化工厂，拥有461万元债权）的诉讼申请，江苏省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下称南京中院）就受理了南京华飞破产清算一案。

　　在南京中院受理了华飞破产案之后十天，江苏高的律师事务所就作为管理人开始接管南京华飞，2011年10月，南京华飞的资产评估及审计工作开始，之后经过两次债权人大会，至2012年5月18日，被称为南京华飞“破产财产的管理和变价方案”（下称“变价方案”）通过。

　　目前，被管理人审查确认无异议的债权单位共236家，其中1家银行，235家供货商。供货商申报债权总额为9.32亿元，确认债权金额共计8.69亿元；中国银行江苏省分行对南京华飞的债权被确认为2.86亿元。

　　而本报在翻阅上述变价方案后发现，南京华飞可做拍卖的资产作价7.12亿元，并整体打包进行拍卖。按照债权金额，如果以低价拍卖成功，经过职工安置、拍卖费用、银行债权等一系列的清偿顺序，供货商8.69亿元的债权最终到手仅有8000万元左右。

　　更让供货商们感到疑惑的是，南京华飞的破产事先并未有明显征兆。“华飞的破产对我们来说是很突然的，事先几乎没有得到任何通知。”一位供货商称，“太过突然”是几乎所有供货商对于南京华飞破产的第一感觉，“我们一直认为华飞没有到资不抵债的地步。”

　　南京华飞二股东南京熊猫2011年半年报显示，截至2010年12月31日，南京华飞总资产为16.88亿元，而截至2011年6月30日，南京华飞总资产为15.2亿元，净资产5152万元。但仅仅过了一个多月，南京华飞就因“资不抵债”而进入了破产程序。

　　南京华飞的破产，前前后后也牵连到数家上市公司，目前仅本报了解到的就有ST安彩（600207.SH）、大连控股（600747.SH）、红星发展（600367.SH）、南京熊猫（600775.SH）、华东科技（000727.SZ）、彩虹股份（600707.SH）等，其中ST安彩因南京华飞的破产而被迫终止一条生产线的作业。

　　而作为股东的南京熊猫和曾经的股东华东科技也都因投资了南京华飞而遭受到数亿元的损失。

　　
　　不少债权人认为，在南京华飞所有的资产中，最有价值、也最具争议的就是土地。

　　根据了解，南京华飞资产中的土地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出让地。华飞公司纳入本次破产清算的土地资产为2001年取得的工业出让用地，约143亩，使用期限为50年，但评估测算价值仅为1.638亿元。这意味着平均每亩约115万元、每平方米仅为1724元。

　　在华飞公司地块附近由中电集团开发的房地产项目中电颐和家园，因临近有地铁通达（南京地铁一号线红山站），目前二手房市场价早已每平米过万元。而诸多南京籍的债权人向本报表示，现在这块出让地按照市场价格，应该是800万元一亩，由此推算，市值近12亿元。

　　另一类型就是没有被作价，但事实上进入了拍卖资产的南京华飞两块划拨地。据了解，两块划拨地原为南京华飞厂房所在，一块位于南京市玄武区红山街道藤子村，面积约19.7万平方米，另一块位于红山街道迈皋桥过街村，面积约1.86万平方米。两者合计约323亩。

　　债权人代表之一的浙江浦江亚盛磁电有限公司顾问介绍说，在今年4月27日召开的第二次债权人会议上，破产管理人提交审议的《破产财产管理与变价方案》明确表示，国有划拨土地的使用权不属于破产财产，这引起在场的大部分债权人的不满。

　　多数债权人认为，根据华东科技2007年10月的公告，南京华飞通过出让和划拨方式取得的工业用地和住宅用地共9宗，其中工业用地3宗，土地面积311923平方米；住宅用地6宗，土地面积232205.1平方米，经评估，扣除40%出让金后的南京华飞土地使用权总价值3.56亿元。

　　而债权人表示，这一系列土地曾被南京华飞抵押给了供应商，因此大多数债权人认定划拨土地应该计入南京华飞的资产。

　　但在《变价方案》中，进入到最后拍卖资产包的南京华飞土地使用权被作价零元。“当时管理人给出的理由是划拨土地不作为公司资产”，孔祥鑫告诉本报，这一解释让他们感到无法理解。相关规定显示，划拨土地作价零元转让，需进行一定的补偿，而《变价方案》中并未提及补偿事项。

　　
　　孔祥鑫认为，如果按照现在市场价格计算，这个划拨地价值26亿元，即使扣除40%作为补偿上交政府，属于华飞的利益也还有15亿元。而这些被装入拍卖资产包的土地使用权利益到底会归于谁？

　　令人关注的是，2011年1月4日的南京市玄武区政府工作报告中，上述华飞地块已经做了重新规划，该报告明确指出，“积极推动华飞地块开发”。而稍早之前的《南京市玄武区政府“十二五”规划》中也提到：“充分利用南汽、华飞等企业的花园式工业厂房，发展科技研发、工业设计等生产性服务业。”

　　这意味着，在南京华飞破产的背后，伴随着一次土地利益的变更。这一资产包在6月13日拍卖会现场的拍得者，就是最后的受益者。

　　6月13日下午3时，南京华飞全部资产被“打包”后，在南京市产权交易中心拍卖。据进入会场的债权人代表之一的冯先生介绍，“整个过程持续16分钟，其中只有2分钟是举牌竞拍过程，就像是走过场一样，没有人参与竞价，最终资产包被"16号"举牌人以7.12亿元的底价竞得。”

　　虽然本报记者在当天也赶到了拍卖所在地的南京市产权交易中心，但无法进入拍卖现场。

　　即使拍卖结束后，南京中院主导华飞破产案件的法官赵屹也不愿意接受采访，南京华飞的债权管理人江苏高的律师事务所的代表人宋辉也以“因程序尚未结束，暂不方便回答”为由拒绝了本报的采访。

　　一位债权人代表称，上述“神秘”的16号很有可能是南京国资委下属的南京新型工业化投资集团，不过截至发稿，这一说法尚未得到有关方面的证实，无论是产权交易中心、南京中院还是高的律师事务所，都未对上述拍卖结果发表评论。

　　作者：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