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金融生态链 利率、汇率改革齐头并进(图)

　　2012年，对于周小川而言，是其主政央行的第十个年头；对于整个中国金融业而言，则很可能是金融业生态版图重塑的元年。

　　重塑金融业生态版图的判断依据在于，利率、汇率这两项中国金融改革中最艰巨、最具基础性意义的改革，在2012年都获得了标志性意义的突破：人民币 存贷款基准利率浮动空间扩大；人民币对美元交易汇价单日浮动幅度由千分之五扩大至百分之一。

　　这一系列的改革，出乎意料，但却又在情理之中。

　　之所以出乎意料，因为无论利率还是汇率改革的推进，业界、学界已呼吁多年，讨论多年，唯一欠缺的就是付诸实践。但到了2012年，利率、汇率的改革突然提速，出人预料。

　　而若从中国宏观经济的大气候，以及决策层对于金融改革寄予的厚望来看，利率、汇率的改革提速，背后又似乎有清晰的逻辑线索。

　　宏观经济层面，上一轮信贷大跃进后，依靠投资拉动经济增长的边际效用正越来越小，更需关注的是经济金融等领域已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潜在风险，例如，地方政府融资平台问题等。在当前经济增速台阶式下滑的情况下，如何走出困境？

　　改变金融抑制现状，推动金融改革便被视为整个经济领域的改革突破口，而利率、汇率的市场化，又是金融改革中最具基础性意义的选项，也是改革的主要抓手。

　　事实上，早在年初，中国还召开了五年一次的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此次会议，对下一个五年的金融改革做了统筹部署。2012年，作为开局之年，改革新政频出，也属情理之中。

　　利率改革再破冰

　　6月7日，央行向整个金融市场投下了一枚重磅消息：降息的同时调整金融机构存贷款利率浮动区间：将存款利率浮动区间的上限调整为基准利率的1.1倍；将贷款利率浮动区间的下限调整为基准利率的0.8倍。

　　这是时隔八年之后，中国利率市场化标志性的再次重启。因为现行的存贷款利率浮动区间设定于2004年10月：贷款利率上不封顶，可下浮的幅度为基准利率的0.9倍；存款利率则只能下浮，下不设底。

　　或许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前委员李稻葵的看法最具代表性。在李稻葵看来，放宽利率浮动空间的意义甚至大于降息。放宽利率浮动空间，尤其是容许存款利率上浮10%，是利率市场化的重要一步，这更加重要。重启改革进程，意义极为重大。

　　更出人意料的事，又发生在时隔一个月之后，央行乘胜出击，再次扩大利率市场化成果。

　　7月8日，央行宣布，将贷款基准利率的下浮区间扩大到基准利率的0.7倍。

　　一位国有大行人士称，民间借贷利率上限是基准利率的4倍，而经过了上述两项调整之后，贷款利率的下限是0.7倍。实际上，很少有贷款能下浮30%，可以说我国贷款利率市场化其实已经接近完成。

　　存款利率方面，一直以来，商业银行吸收存款的竞争十分激烈。存款利率上限的放开可能导致银行恶性竞争、引发风险，因此各国利率市场化的完成均以存款利率上限放开为标志。

　　分析人士认为，存款利率允许上浮至基准利率的1.1倍，是改革存款利率上限管理的突破性尝试，也是本次利率调整的最大亮点。

　　汇率改革小步快走

　　中国金融改革中另一块难啃的骨头——汇率改革在2012年呈现小步快走的态势。

　　4月14日，央行公告称，将外汇市场人民币对美元汇率浮动幅度由原先的千分之五扩大至百分之一。这被外界看成是增强汇率弹性，推进外汇管理体制改革的重要一步。

　　“最近，人民银行刚刚宣布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上下浮动1%。”央行调查统计司司长盛松成在2012陆家嘴论坛上强调，1%是很不容易的。

　　盛松成还称，有一条请大家注意，这就是，人民银行实际上最近对汇率本身已经很少干预了。一个最明显的标志就是，（近期）外汇储备波动很少，甚至个别月份是下降的。他解释称，外汇储备下降说明央行没有干预，一干预外汇储备肯定上去了，因为要去买。

　　统计显示，截至3月末，国家外汇储备达33050亿美元，这一数字比2月底的33100亿美元，减少约50亿美元。

　　上述浮动范围扩大之后不久，央行又决定，6月起，人民币和日元实现直接交易。简单说，就是人民币对日元汇率中间价由此前根据当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中间价以及美元对日元汇率套算形成，改为根据直接交易做市商报价形成。

　　对于人民币对日元直接交易，中国银行发布研究报告称，这意味着以往人民币汇率全部或部分“锚定”美元的汇率定价机制将发生实质性变化，人民币汇率的“独立性”将得到加强。

　　在盛松成看来，我国目前加快资本账户开放的条件基本成熟。他认为，应抓住有利时机，积极推进资本账户基本开放，同时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和汇率形成机制改革。

　　国际对比来看，美国、德国、英国等发达国家的金融改革也都是在协调推进利率、汇率改革和资本账户开放的过程中进行的，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最终利率市场化改革成功，本国货币也成为重要的国际货币。

　　求索改革路径

　　作为整个金融领域中，最基础的两项改革，利率、汇率在2012年的进展有目共睹。

　　对于下一步，央行在最近发布的《金融稳定报告（2012）》中称，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加快培育市场基准利率体系，引导金融机构增强风险定价能力，探索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的有效途径。

　　汇率方面，央行还称，要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保持人民币汇率基本稳定，扩大人民币在跨境贸易和投资中的作用。

　　实际上，细心的人不难发现，无论利率还是汇率近期的改革，都是在幅度上做文章，例如不断扩大存贷款基准利率的浮动范围；再例如，扩大人民币对美元的日均浮动范围。

　　一位接近央行的人士称，从利率市场化改革来看，采用逐步扩大浮动区间的做法有可能是今后利率改革的基本路径。

　　他认为，对商业银行来说，这种改革方式是温和的，可以增加商业银行的适应性，避免大的震动。而与此同时，其影响也是长期的综合性的，将改变商业银行的盈利模式，加剧商业银行之间的竞争，推进商业银行经营管理制度的深刻变革。

　　不断扩大浮动的范围，直至最终的保护挡板取消，汇率方面的情况更是如此。

　　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认为，当前外汇体制的症结核心在于汇率不够灵活。“中国实际上对汇率有一个隐含的承诺（汇率稳定）。人民币升值的预期导致热钱流入，为了应对资本进出，又需要大量外汇储备，由此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最好的办法是逐步实现汇率自由浮动，进而开放资本项目。热钱来了，人民币通过升值就行了。”鲁政委解释称，实现汇率自由浮动的路径是，逐步放宽人民币对美元，乃至对日元的浮动范围。

　　举例而言，用三到五年的时间，使人民币对美元浮动范围由现在的1%上升到20%。在这一过程中，企业逐渐适应没有汇率隐性承诺的预期，进而增强应对汇率风险的能力。“当浮动范围达到20%左右了，再实现汇率自由浮动，资本项目放开，水到渠成。”getty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