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随启：政府不是中小企业救世主 别指望来救你

　　和讯网消息 2012年第六届CEO论坛于11月17-18日在北京举行，本次论坛的主题为“思变新生-中国企业的涅槃之道”，和讯网全程直播。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金融研究中心主任吕随启在论坛上表示，政府不是中小企业救世主，现有的金融体系里面这些金融机构他不是雷锋，因此指望政府关键时刻来救我们，指望某一个金融机构去发慈悲把贷款优先贷给我们中小企业，几乎是不可能的。

　　以下为文字实录：

　　吕随启：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应主办方的邀请，希望我就当前的经济金融形势还有货币政策谈一点我的看法。因为上午主要是各位嘉宾讲的微观的东西，跟企业有关的，下午我这个可能就是宏观一点的。我想这里面因为时间有限，我主要跟大家分享几个观点，第一个观点就是对于世界经济形势的一个总体的判断。基本上我的判断是这样子，美国经济实际上已经开始复苏，原来我们媒体报道的所谓美债危机已经成为过去，也就是说无论是美国国债规模的上限上调还是评级机构对美国债务信用下调，实际上都没有改变美国经济的基本面，美国经济在今年年初复苏，到了年中反复到现在又重新开始复苏，实际上主要的是来自于政治因素导致的波动。大的趋势并没有变，欧债危机实际上从经济上来看，早已经见底，欧债危机在去年年底的反复也主要跟德国、法国这些欧元区的主要核心国家在政治上出现的选举所导致的。当政治因素过去之后，实际上欧债危机相当于利空出尽。然后整个世界经济的不确定性，最大的不确定来自日本和中国，日本作为亚洲最发达的国家，IMF对世界经济的展望，对几个大国的经济展望，只有日本明年比今年的状况还要糟。中国现在面临独一无二的结构调整问题，这也是一个未知数。因此，现在我们面临的世界经济形势从总体上来看，应该是谨慎乐观的，因为主要的发达国家实际上是在好转的。但是从我们自身来看，又不能盲目乐观。因为只有中国面临独一无二的结构调整问题，这是第一个。

　　第二个观点就是从政策面上来看，全球主要的央行基本上在货币政策上都呈现一个宽松的趋势。从美联储来看，他推出一个力度比较缓和的QE3，第二个把低利率维持到2015年中，这个政策面的变化本身也传递出美国经济它的未来趋势应该是看好的。当我们的货币政策，现在我们货币政策面临的困境是什么？如果货币政策从现在放松，通货膨胀有可能死灰复燃。如果货币政策进一步从紧，宏观经济下滑的趋势又有可能无法遏制，所以我们货币政策的空间非常小，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松也不是，紧也不是。但是美联储把低利率政策维持到2015年中，它背后传达的信息就是美联储有信心在2015年之前，他都不需要通过加息去抑制通货膨胀，他连提前加息，防患于未然的必要都没有。所以在内在竞争力上来讲，我们跟人家不在一个档次上，我们政策空间非常小，人家的政策空间非常大。

　　从政策面来看，我们这里面还要纠正一个观点，比如美联储的QE3出来之后，媒体说美联储乱开印钞机，美元一定会贬值，但这里面我们要强调，任何一个国家在宏观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他都要通过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去刺激经济复苏。美联储的量化宽松是美联储在全球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通过宽松的货币政策去刺激经济复苏的一部分，我们不能把很多非经济的因素给它加入到这里面，对它做一个有失客观的判断。如果要是这样看待美联储QE3的话，我们可能会得出错误的结论。QE2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认为美联储乱开印钞机，美元会贬值，但是大家注意QE3出来以后，美元一定会贬值吗？恐怕未必。QE2出来的时候，我们得出的结论是美元一定会贬值，但是QE2出来，美元从76升到81，美元不仅没有贬值反而升值，全球大宗商品价格下跌，很多金融机构资源类的股票套牢，一直到现在没翻过身来。我们做这样一个投资决策所依据的那个前提，美元一定会贬值的那个前提是错的。QE3量化宽松告诉我们的是什么？只告诉我们一件事，美元供给增加了，但是美元供给增加了，美元就一定会贬值吗？未必，因为还有需求。大家想想这么多年咱们国家的房地产供给一直都在增加，要按照判断美元的这种方式，你应该得出房价是跌的，但是我们还要想到房地产的需求增加比供给增加得还快。同样，如果美元的需求的增加速度比供给增加的速度还快，量化宽松了之后，美元也未必贬值。这里面你只要看一看比如第二轮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出来的时候，正是苹果公司的iphone4和ipad刚出来的时候，那时候很多人为了得到一个ipad，要在海龙大厦彻夜去排队，有的人为了得到一个iphone4交了钱要等一个月才能拿到货，对美国商品的需求就是对美元的需求。你什么时候看到对一个国家的商品，对某一个货币的需求强劲到那个程度。我们知道量化宽松对于全世界是有利的，QE3，美联储一个月买四百亿的债券，一年下来五千亿。量化宽松即使执行一年，它让美元供给增加的程度也就增加一万亿，但是我们媒体报道是五六万亿到十万亿，这是不客观的，这是从政策面来讲。

　　第三个就是要了解当前经济形势的话，必须理解中国“十二五”战略规划思路，我们在“十二五”战略里面确定的是什么？维持巨额顺差和外汇储备是中国通货膨胀的根源，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必须得压外贸顺差，必须得压外汇储备。要压外贸顺差，就要增加进口，要减少出口。为此就得让进口变得更便宜，出口品变得更贵一些，为此人民币升值就应该是最有效的对策。所以大家注意“十二五”战略规划在未来的五年里头，如果我们希望“十二五”战略规划，产业结构的调整和升级能够顺利实施和完成，人民币在升值的趋势在未来五年之内，这个大的趋势都是有效的。那就意味着什么概念呢？比如说以前一强调人民币升值的时候，沿海一些企业家就来问我，吕老师要是人民币升值，沿海很多企业破产，我们会面临非常大的竞争压力。我们能不能呼吁决策部门把人民币升值的速度慢下来？大家注意，中国产业结构升级和调整的步伐不会因为沿海有几家小的出口企业破产，这个步伐就会慢下来。所以你知道了这样一个大的趋势，那我们作为一个企业来讲，就不要寄希望于政府在关键的时刻会想很多的办法去可怜我们。只有我们企业自身去顺应这个大的趋势，未来产业结构调整要升级，人民币升值是一个趋势，那国家从依赖外需更多转向内需，那我一个企业在我的战略调整上能不能也相应的减少对境外市场的依赖，转而更好地去满足国内需求，是这样一个问题。

　　人民币升值这个事情大家注意，上午的时候我听到，有的人说现在人口红利正在消失，大家注意人口红利是不是一个好的概念，是一个好的概念，但是未必是一个长期好的做法。比如我们要说人口红利，红利是什么，发达国家吃发展中国家的红利，发展中国家，比如中国先是东南沿海吃内地的福利，我们改革开放的目标是为了什么？别让别人吃红利，让红利落到我们每个人身上。很多人都强调劳动力成本低廉的优势，但是大家注意如果让你站到劳动力成本低廉的这个队里，你愿意站吗？咱们改革开放大目标是所有的人共同富裕起来，富裕起来就让每一个人从原来被别人吃红利变得咱们去吃别人的红利，然后大家才能共同富裕起来。所以吃红利只是初级阶段的事情，随着中国经济不断增长，产业结构不断升级，人口红利逐渐消失的过程，就是每个中国人价值和尊严在不断提升的过程。放慢这个进程，对于每个人都不利。而且在这个红利消失的过程当中，大家注意一定是随着原来比如人民币没升值的时候，发达国家剥削发展中国家，在中国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沿海剥削内地。如果到了这个程度，人民币升值的进程停止，那产业转移的进程就停止了。这样带来的结果，对于发达国家构成了很多就业的压力，对于咱们国家来讲，中西部的人产业转移到他那儿停止，换句话说，他一直接受剥削，他没有能力再剥削别人了。如果人民币升值这个进程在持续，那就意味着什么呢？产业从东南转移到中西部，中西部再转移到东盟，这个产业转移的过程就是中西部的人民有能力去剥削比我们国家更穷的这样一个进程，换句话说，也给人家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所以产业转移，产业升级，他这个链条是一个有规律的东西，我们不能人为的把它阻止，人为阻止既损人又不利己，是不合算的。

　　第四个方面，现在因为我们这个会跟企业有关的，上面的大环境告诉我们什么呢？实际上2013年，它的宏观经济的形势和基本面包括政策面，实际上都要比2012年会有所好转，但是这个好转的幅度不会很大。因此咱们作为一个企业来讲，面临外部的融资条件的约束仍然是不会很宽松，为此可能很多人不高兴，说中小企业融资难，面临一个融资的困境。但是中小企业又在咱们国家在咱们国民经济当中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重要，这样的话，融资难是不公平的。

　　但是我想这个我们还是应该扭转一个观念，从全世界的范围来讲，无论是从理论上和实践上来讲，中小企业融资难都是一个正常的事实。也就是说什么概念？比如说直接融资这一块，大企业由于信用背景比较好，知名度比较大，他进入证券市场无论是发债还是发股，他都相对容易，但是马路边的一个夫妻店，他要发股发债可能没人买。所以证券市场它的门槛相对较高，对于小企业来讲进入是非常难的。为此，我们只能更多地依赖银行系统的间接融资，但是在间接融资这块又存在一个马太效应，大企业由于信用比较好，它可以以比较低的利率融到资，你小企业违约风险比较大，如果你愿意支付略微高一点的利率，你也可以融到资，这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问题，这个问题一定要正确看待。所以如果我们站到融资方的这个角度来讲，我们觉得不公平，如果假设把你变成资金的供给方，当我跟乔布斯我们俩都办了一个企业的时候，你手里有闲钱你愿意借我这个小卖店还是乔布斯的苹果公司，那是很清楚的。对于我们企业来讲，既然面临这样一个困境，必须转变思想观念，融资难是一个现实，怎么突破融资难的瓶颈，我们要更多的从自身的角度出发去想办法。

　　再有一个，咱们国家近两年也想了很多办法去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中小板和创业板都推出来了，由于市盈率极高，最后导致的结果，整个股票市场一泻千里，业绩大变脸。变到这个份上什么概念？我们发现再通过股票市场去融资，第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很难，第二市场条件不允许，你不可能再用这么高的市盈率去实现价值最大化的目标。政府为此设立了办法，比如设立金融领域对民间资本开放，包括设立金融改革实验区，但是这个实验区我的看法也不乐观。为什么？大家注意，如果你作为资金的需求方，那你应该积极地参加参与这个东西。为什么？这样一个做法如果出了问题，很显然政府会兜底。政府兜底的结果实际上是全国的纳税人在负这个负担，这样对于全国纳税人是不公平的，但是对于融资方参与，你肯定能够得到更多好处。而且这里面有些做法也不可行，比如好几个企业实行联保，融资的时候几个企业联保的问题，出了问题的时候，你会发现这几个联保的企业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最后这个负担只能落到政府头上，落到政府头上就是落到全国纳税人的头上。你如果作为资金的供给方，这个你最好不要参与，参与你就跟股民买了创业板的股票一个道理，一旦原形毕露，最终你的钱砸到里面根本出不来。

　　对于民间金融实验区就有一个什么问题呢？政府的出发点是好的，要解决一些民营资本出路的问题。但是大家注意，以政府行为去主导的一个事情通常都没有好的结果。为什么？我们大家可以看，比如就像民间金融实验区，如果没有温州的民间金融实验区，发的高利贷，大不了就有几个跳楼，只能偷偷摸摸进行，一旦出现问题政府就制止了，不会演变成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当你把实验区放在那儿的时候，原来这么做是非法的，现在变成合法的，当你变成合法的时候，这个步伐可能就会迈得非常大，然后问题就会演变到非常严重的时候，才有可能原形毕露，那将来一旦试验不成功的话，它产生的问题就比现在问题还要大，那就不是仅仅有几个人跳楼的问题。除了温州区域之外，我们知道政府最近批了一些金融实验区，实验区这么多，每个实验区都在各行其是，做着只有在这个实验区才能做的这个实验，出了这个实验区以后就不一定能推广的东西，将来很有可能演变成一个什么呢？政府主导的骗局，但是这个骗局可能给我们经济带来的损害是非常大的，从理论上来讲这不是好事。

　　政府要出面解决中小企业融资的问题，应该想一些其他的能够配套的比较系统的一些办法，能够研究一些针对中小企业的需求更加吻合的一些金融创新的工具，然后从制度上给中小企业融资提供更好的信用担保的体系等等。这些才是政府该做的，但是现在有些做法实际上潜在的风险是非常大的。所以这点就告诉我们什么呢？我们中小企业在中国经济体系当中的地位决定了什么？政府不是你的救世主，第二也决定了什么呢？现有的金融体系里面这些金融机构他不是雷锋，因此指望政府关键时刻来救我们，指望某一个金融机构去发慈悲把贷款优先贷给我们中小企业，几乎是不可能的。换句话说，我们只有靠自己，更好地利用市场，更好地利用这个融资体系，想尽办法拓展融资渠道，才是最好的选择。时间关系，我就说这么多。谢谢大家！来源和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