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中国从空气污染事件中要吸取什么教训？

　　中国中东部地区大范围雾霾天气仍在持续。在北京，从1月10日到14日的空气质量已经连续5天严重超标。据中央气象台预报，中东部雾霾天气将持续至16日。如果这样，北京等地的空气重度污染将持续达7天，成为北京有气象记录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空气污染事件。在安邦的智库学者看来，此次大范围雾霾天气完全可以定性为严重的公共污染事件，成为与洛杉矶光化学烟雾事件、伦敦空气污染事件相“媲美”的环境污染事件。我们暂且称之为“1月空气污染事件”。

　　此次弥漫半个中国的严重空气污染事件的影响极大，且后果还在逐步显现。一是对人的身体健康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从媒体报道可知，受雾霾影响的城市，最近因空气污染引发疾病而就医的人数显著增加。比如在北京，很多人感到严重不适，有网友称北京已成为“毒气室”。出门的北京市民抱怨，他们感到喉咙痛、眼睛刺痛、胸痛、头痛；在北京的部分医院，整个周末，该院呼吸科已经人满为患。埃菲社1月12日援引绿色和平组织的话说，2012年的空气严重污染在北京、上海、广东和西安等城市造成了大约8500人早亡。造成污染的主因是大量使用煤炭，煤炭占中国能源消费的60%以上。2013年的空气污染会不会导致情况加剧，值得高度关注。

　　二是此次事件使得中国许多城市的形象和城市资产严重打折。比如，北京今后可能在不短时间内要与“毒空气”这一城市品牌紧密关联，甚至可能获得“全球空气污染最严重的首都”之称。而且，此次污染事件也一扫过去北京在环境保护工作上的自我标榜，也证实了过去美国驻华大使馆“擅自”监测和公布PM2.5数据的正确性。另一个大城市武汉，曾经因为全城大搞基建和房地产而获得了“满城挖”的“美名”，这次也成为中部地区的重度污染城市。空气污染与“满城挖”的建设不能不说没有关系。今后要到中国来投资的外资，恐怕会增加一项对员工的空气污染特别福利，投资者和外交人员都会在赚钱与身体健康之间慎重掂量：要不要去北京？

　　面对严重的“1月空气污染事件”，最好的反思就是认真总结教训，避免今后再犯同样的错误。对中国的各级政府、社会各界来说，能够从中总结出什么教训呢？

　　首先，要承认此次严重的空气污染事件有人为的原因。这次事件被称之为“雾霾”，但雾天是自然的天气现象，但灰霾天却是颗粒物污染所导致。根据安邦近几年对此问题的研究，近年不断弥漫中东部地区的不是雾，而是人类活动所致的，由大量排放的烟尘悬浮物和汽车尾气等污染物在一定的气象条件下形成的“霾”。我们必须以理性的态度承认，此次灰霾天气与人类活动有重大关系，并不是老天爷在为难我们。

　　其次，空气污染事件与经济发展方式和城市化有关。据安邦掌握的数据，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国每年霾天出现频次为1000多次，到2000年增加到4000多次。到2011年的最近5年，霾天频次已达到7000多次，增长了近75%左右。广州在1950年代年均霾日数为2天，1980年代年均霾日数剧增为116天，1990年代的年均霾日数为96天，2007年霾日数达全年的1/3以上。深圳在1980年代霾日数年均约6天，1990年代猛增至80多天，近年霾日数约占全年的1/2。东莞2000年之前，年度出现霾日数在10天以下，2004年达到了165天。杭州市环保局数据显示，1970年代灰霾天每年只有2天，2001年杭州的灰霾天气有12天，而从2008年到2010年，杭州每年的灰霾天数分别达到158天、160天和129天。20世纪70年代，南京市年平均灰霾日数为13.9天，90年代达到120.4天，而2000－2009年，年平均灰霾日数高达150.5天。2009年，南京城区灰霾总日数为211天，占全年总天数的57.8%。从霾日数量大增的时间来看，基本上都是这些城市经济高速发展，尤其是城市建设大规模扩张的时段。

　　面对这次有气象记录以来最为严重的空气污染事件，我们必须慎重的思考，今后的经济增长到底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经济发展的目的是什么？应该以怎样的方式来搞新型城镇化？经济发展和城市发展的目的，都应该是人的健康发展。如果中国的城市都成为“毒气室”，恐怕会有更多的人用脚投票，离开这些城市。

　　作者：安邦咨询高级研究员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