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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曾颂 深圳报道
银行间资金紧张那几天，信托业看似风平浪静，一些信托公司甚至推出投向shibor的资金池类产品小赚一笔。但多数从业人员不无担忧：尝到了钱荒滋味的银行，还能为信托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吗？
过去几年，银行为绕开信贷额度和杠杆限制，通过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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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杠杆、去久期，要求银行对信托受益权“动刀”。一旦银行资金缺席，构成行业主体的单一信托或面临断炊，过去数年的行业盛宴亦将不再。
单一信托或“断炊”
资金紧张那几天，除了部分资金池类信托感到紧张外，市场并未见到银行大举抛售信托受益权的状况，各金融资产交易所亦鲜见有单一信托转让。“急用钱的时候当然想卖资产，但信托不是你想卖就能卖。”某股份行一名金融市场交易员说。
信托受益权有“非标”特性，导致二级市场难以发展。银行持有的信托受益权多是经过己方尽调，买方接盘前仍需评估，加上内部审批时间“最快也要两周”，根本无法在资金紧张那几天出手。
存量信托市场未受冲击，不代表信托公司可以高枕无忧。“钱荒”为单一信托募资前景蒙上阴影。
根据信托业协会数据，2013年一季度，行业信托资产总量8.7万亿元，其中70%即6.1万亿元来自单一信托，银行资金一向是其资金来源的主力。
深圳一名信托业资深人士认为，未来银行对信托的资金供给不可持续，“建信、兴业两家信托通道做的多，应该要受很大影响”。去年，有银行背景的建信信托、兴业信托受托资产暴增，分别跻身行业第二、第三，银行资金功不可没。
“对此我们内部也有讨论，还没形成统一结果。”建信信托某高层对本报记者说，对信托而言，利好利空尚难判断单一信托资金来源确实可能收缩，但银行理财需求仍在。“未来银行调节流动性可能会增持债券，信托公司可代为操盘。银行调整信贷结构，一些企业贷款难，可能加大对信托的需求。”
信托受益权潜行路径
“钱荒”使人再度审视银行的资产负债表，近年来越来越多信托受益权潜入“同业资产”，资金业务变成“类信贷业务”，流动性亦因此大受影响。
梳理信托受益权潜入同业项目的路径，可看出机构与监管的博弈史。
银行最早的做法是用理财资金做单一信托，直接发放贷款或者购买票据，资金在体外循环，较彻底地避开了存贷比、拨备和资本占用等监管限制。
2011年银监会发布14号文，要求银行理财资金通过信托发放的信托贷款、受让信贷资产、票据资产三项于2011年底前“转入表内”（即计提相应的拨备和资本占用），并严禁用理财资金直接购买信贷资产。
不能直接买基础资产，但可以买信托计划的受益权；理财资金受监管，可以动用自有资金。自2011年下半年开始，银行开始大量交易信托受益权，原交易结构里也增加了“过桥方”：由某企业投资单一信托，取得受益权后转让给银行，双方签订回购协议，企业收取低廉的“通道费”。
那一年银行同业业务亦有变化。此前银行通过同业代付变相放贷，当年12月同业代付监管新规出台，降低了银行以代付方式向实体经济提供资金的积极性，信托受益权顺理成章地补位。由此形成两种基本的交易模式：
其一是贷款模式：A银行通过单一信托（自有资金或是理财资金）向企业发放贷款，取得信托受益权，再出售给B银行，双方签下回购协议。从交易实质看，是B银行向企业发放了贷款，把信托受益权记在同业资产的“买入返售金融资产”项下。A银行充当过桥方，把这笔贷款“洗”成同业资产。
其二是财产权模式：企业通过信托公司，对某资产（如在建的房地产项目）设立财产权信托，取得信托受益权，然后转让给过桥银行A，最终仍以买入返售金融资产形式进入B银行的资产负债表。
2011年起，银行的同业资产中的信托受益权突然膨胀。以最为进取的兴业银行为例，2010年该行的信托受益权仅有363.8亿，绝大部分为“应收款项类投资”，仅14.5亿计入同业类的“买入返售金融资产”；2011年其信托受益权暴增至3546.3亿元，计入“买入返售金融资产”的就有2831亿元，占去80%；2012年，计入“买入返售”的信托受益权再增至3947亿。
2013年8号文出台后，理财资金对接“非标资产”（包括信托受益权）遭到额度限制，银行自有资金接手信托项目成风，同业对倒愈烈。
杠杆、流动性“双杀”
信托受益权在银行资产负债表上，一般在三个科目入账。
前述同业间倒手的受益权，多计入“买入返售金融资产”；以信托公司、证券公司为受托人的信托计划或资产管理计划，若可能在持有期间售出，则计入“可供出售金融资产”；若无出售意愿，则计入“应收款项类投资”。
民生银行计划财务部一名负责人表示，一般而言，对信托受益权的账务处理应辨识其实质：若属投资类，则期末应作检查，计提减值准备；若属融资类，类同信贷，则应计提相应的拨备和资本占用。
招商证券分析师肖立强则认为，按照资本管理新规，银行对我国其他商业银行债权的风险权重为25%（债权期限在3个月以上的），不用计提拨备。这意味着信托受益权若进入“买入返售金融资产”，则可享受同业资产的待遇。
而根据《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试行）》，银行对一般企业债权的风险权重为100%；信贷亦需计提相应拨备。
借同业资产中的信托受益权来放贷，可以规避存贷比和资本占用，有利于银行加大杠杆、做大资产负债表；同时可免除拨备，对利润表亦有积极影响。但这可能导致杠杆过高，银行在面临资产减值时，容易因资本金不足而账面破产。
另一危险来自流动性。据悉，银行购买信托受益权，资金多来自存款或同业拆借。其中同业拆借属短期资金，一般期限不超过1个月，而对应的信托受益权多长达一年。本次银行资金紧张的原因，正是短期资金被锁在长期资产里，无法应付临时需求。
传统上，同业资产多由债券等高流动性资产构成，可谓“流动性储备”。随着信托受益权的进入，同业资产变成利润增长点，为此牺牲了流动性。
“变异”后的同业资产，盈利能力不俗。仍以兴业银行为例，其去年同业利息收入占公司全部利息收入的比重高达38%，接近贷款贡献的利息当中买入返售金融资产一项近8000亿，信托受益权就达3947亿元，列行业第一；紧随其后的平安、民生仅分别有968亿元、970亿元。
国有大行中，农业银行同业资产1.3万亿，规模最大；但论同业资产占总资产的比例，农行仍不如兴业、民生和浦发。
业内人士预计，本次资金紧张过后银行将更多配置流动性高的同业资产，同时监管部门可能对银行账面的信托受益权“下手”。
招商证券分析师肖立强认为，假设银监会对同业资产中的信托受益权“视同信贷”，要求补提资本金和拨备，对银行亦无太大打击按75%的风险权重计算（即相当于合条件的小微企业贷款），兴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将受1.38个百分点的负面影响，仍可满足监管要求。
作者：曾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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