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泰：放松供给约束 解除供给抑制

万博经济研究院院长 滕泰

　　编者按：打造中国经济升级版的过程，也正是实现经济结构转型和产业升级的过程。在既要调结构也要稳增长的当下，经济调控和运行的思路与对策，该如何应时而变、顺势而为？日前，证券时报记者分别专访了万博经济研究院院长滕泰、睿信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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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近几年各种经济理论和经济思潮的争鸣过程中，万博经济研究院院长滕泰提出并倡导的新供给主义经济学格外引人注目。

　　新供给主义经济学的核心思想是“放松供给约束，解除供给抑制”，在此基础上，主张以“优化供给结构、提高供给效率”为核心的房价、物价配套管理办法，以及以“供给贡献和边际报酬”为标准的收入分配思想，最终达到短期稳定经济运行、长期提高潜在增长率并促进效率和公平分配的宏观经济管理目标。简言之，新供给主义经济学主要包括六大核心主张。

　　第一，以“新供给创造新需求”的宏观经济管理体制改革主张。

　　滕泰认为，从实践来看，以刺激总需求为目的的传统经济手段并未有效熨平经济的周期性波动，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放大了经济的波动，经济周期越来越短，以至于调控陷入无力应对的局面。与此同时，每一轮政策“踩油门”之后，都会造成产能严重过剩，银行不良资产和地方政府债务增加；而每一轮“踩刹车”之后，又会造成高利贷泛滥、中小企业和民营经济生存艰难、股市下跌、市场悲观情绪蔓延。新供给主义经济学不赞成这种针对总需求的反复折腾。

　　“当产能过剩或需求不足时，传统的办法，要么是计划经济的那一套，制定五年计划来抑制产能或扩张产能，比如光伏产业在政策刺激下，出现了严重的产能过剩，这样一套办法显然是靠不住的；要么是运用凯恩斯主义的方法，通过积极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创造新需求来吸收过剩的产能，结果反而刺激了过剩产能的进一步扩张。”滕泰提出的新供给主义经济学从供给角度重新定义了经济周期，他把一个完整的经济周期划分为四个阶段，即供给形成阶段、供给扩张阶段、供给成熟阶段和供给老化阶段。

　　他认为，经济出现产能过剩或需求不足的原因是相当一部分产业进入了供给成熟阶段或供给老化阶段。面对这样的问题，新供给主义经济学主张放松供给约束、降低社会成本，吸引社会资源创造新供给，并让新供给创造新需求，如此才能使经济尽快恢复到供给自动创造需求的理想运行轨道。

　　他举例说，在iPhone手机问世之前，世界对这款手机的需求是不存在的，只有当iPhone手机面世后，新的需求和新的产业链才被创造出来。在近期国务院关于促进信息消费的有关会议上，李克强总理强调要“创新供给引导消费”。这与新供给主义经济学提出的“刺激新供给、创造新需求”不谋而合。

　　第二，以“放松供给约束”为核心的短期改革主张。

　　滕泰认为，上个世纪80年代里根政府的“经济复兴计划”，就部分采纳了美国传统供给学派的主张，主要包括：放松政府对企业的行政管制，减少国家对企业的干预；大幅降低个人所得税率、减免企业税负；削减社会福利等非国防领域的政府开支，等等。这些政策从供给端入手，刺激了私人部门的投资，以扩大供给的方式刺激了经济发展，扩大了就业机会，缓解了社会矛盾。不仅如此，同时代的邓小平经济改革也是从供给面着手，从各个方面“解放生产力”。

　　新供给主义经济学就是结合传统供给学派和中国经济改革实践提出来的新经济理论。滕泰认为，从短期来看，中国经济面临严重的“供给约束”，如高税收、高垄断、高管制、高社会成本等。新供给主义经济学主张放松“供给约束”，提高经济潜在增长率，并结合中国经济情况提出“解除供给约束”的具体措施。比如减税、降低社会福利成本、放松垄断、减少管制、简政放权，以此提高经济的短期增长率。

　　第三，以“解除供给抑制”为核心的长期经济改革主张。

　　滕泰认为，从长期来看，中国经济在人口与劳动、资本与金融、资源与产权、技术与创新、制度与分工等五个方面都存在供给抑制，为此需要优化土地与资源结构，推动国有企业等低效率领域的制度改革，解除供给抑制，提高经济长期的潜在增长率。邓小平曾说，改革就是解放生产力，也就是通过以自由竞争的市场经济体制替代计划经济体制、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基础性作用，让市场这只“无形的手”发挥更大的作用，使长期受到抑制的生产要素潜力得以释放，这实际上就是解除供给抑制。

　　在新供给主义经济学看来，解放生产力的核心就是解除供给抑制。越是供给抑制严重的领域，比如医疗、教育、金融、房地产，供给价格越高，而且供给效率和质量越低，这些领域的改革动力更强，改革的空间也越大。

　　第四，重视五大财富源泉，综合运用三种增长方式。按照新供给主义经济学的理论基础，经济的长期潜在增长率取决于五大财富源泉：人口和劳动力、土地以及附着在土地上的资源、资本、技术和创新、制度本身。综合这五个方面的财富源泉来看，中国的经济制度还存在普遍的“供给抑制”，这也是改革的方向和努力的空间。

　　滕泰说，在新供给主义经济学看来，亚当·斯密关于制度和社会分工对生产力促进作用的研究，构建了资本主义经济增长理论的基础；熊彼特以“创新理论”解释经济增长过程，认为生产技术的革新是驱动经济螺旋式发展的核心力量，同时认为技术和制度的破坏性创新才是经济增长的长期动力；库兹涅茨则更多地从投入产出角度分析经济增长，并将经济长期增长要素归纳为人口增长、生产效率提升、经济结构升级、社会结构转变等。

　　“这些理论无一例外地都是从"供给"的角度来解释经济增长，并提出了自己的主张，中国经济过去30多年的高速增长是上述三种经济增长理论的综合体现。”在滕泰看来，上个世纪80年代的制度改革开启了中国经济的“斯密增长”时代，而90年代以后持续的人力、资源、资本、技术投入换来了“库兹涅茨增长”，兼带着“熊彼特增长”的特征。未来中国“库兹涅茨增长模式”仍然能够延续，但应该通过“放松供给约束、解除供给抑制”的系列改革措施，刺激新的“熊彼特增长”阶段，通过制度改革重启“斯密增长”。

　　第五，以“优化供给结构、提高供给效率”为核心的房价、物价管控政策。

　　滕泰说，以房地产市场为例，以前一直是通过打压需求来稳定房价。新供给主义认为，应该增加土地供应，加大保障房投入，改善房地产市场的供给结构，最终抑制房价。再比如物价，多年以来，由于原材料价格和劳动力工资成本的上涨，物价居高不下。传统的方法也是通过紧缩需求来打压物价，新供给主义则主张通过增加供给来平衡通胀带来的压力。增加供给，既稳定了物价，防止了通胀产生，又刺激了消费，促进了经济的稳定增长，最终把“稳增长”和“控物价”较好地结合在一起，这是传统政策很难实现的。

　　在滕泰看来，新供给主义经济学从供给面管理物价的措施包括降低税收成本，控制人工和原材料成本上升的速度，稳定农产品生产和供给机制，控制流通环节费用，建立稳定的消费品物价形成机制。

　　第六，以“供给要素贡献和边际报酬”为核心的收入分配机制。

　　滕泰认为，在收入分配体制方面，新供给主义经济学主张从供给出发，按照劳动、资源、技术、管理、资本等五大要素的贡献和边际报酬，充分发挥市场的主体性作用，谁的能力更强，谁的贡献更大，谁就应该得到更多的财富。

　　具体来说，新供给主义经济学主张的收入分配体制改革包括：遏制公共权力直接或间接参与财富分配，减少垄断对财富的瓜分；反垄断、放松管制，促进市场自由化、产权民营化，不仅是放松供给约束、解除供给抑制的必然要求，也是促进公平收入分配的必然选择；控制利用公共资源过度获取个体收入的现象；对于创业企业或雇员人数、销售收入较小的小微企业应大范围免税；政府可以通过税收调节收入分配，但调节的重点应该是严重偏离要素边际报酬的收入；尽量减少公共支出和转移支付，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