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首相安倍晋三2012年底上台以来推行安倍经济学，引起市场以及中国的极大关注。就此，日本驻华使馆经济部长尾池厚之和财政金融公使贝塚正彰日前接受南都记者专访表示，安倍经济学已推出前所未有的大胆的金融、财政及结构改革政策，已制订日本再兴战略，即使金融市场波动，也将踏实推进，并会随时检查并新增更多措施。系列政策中，日本政府提出到2018年将F T A伙伴国在日本贸易总额中所占比例从目前的19%提高到70%。尾池厚之认为，中日韩自贸区能否在2018年前达成，将是该目标能否实现的关键。他并表示，从中长期看，安倍经济学与中国的利益一致。不过，市场对安倍经济学始终争议不断。在接受南都记者专访时，瑞穗证券亚洲公司董事总经理、亚洲首席经济学家沈建光认为，日元不会一直贬值，对美元料将维持在100-110区间；但如果改革不力，日本经济金融风险或将集中爆发。尽管如此，毕竟安倍经济学是对日本摆脱“失落的二十年”的一种尝试，总体方向是对的，其落实及效果需长期观察。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倍经济学的命运会变得越来越清楚，就是难以持续，长久前景黯淡。日本经济的根本出路在于要么有全新的技术革命出现，要么是其经济制度全面自由化。”耶鲁大学管理学院金融经济学教授陈志武则告诉南都记者，在安倍经济学之前，日本银行就已被债券绑架；安倍经济学之后更加如此，未来金融动荡难以避免，且今后通胀失控难以避免。
日本驻华经济部长尾池厚之，财政金融公使贝塚正彰：从中长期看安倍经济学与中国利益一致
安倍经济学的三支箭
南都：日本内阁府6月10日公布的数据显示，日本第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 D P)较前季增长1.0%，市场认为这是安倍经济学的成效，你怎么看？这种G D P回升的态势能否维持下去？
尾池厚之：确实是安倍经济学的成效。安倍经济学为何出现？因为日本经济停滞了20年以上，且持续通货紧缩。为了根本改变这种情况，需要超过常识的大胆政策。安倍经济学有三支箭，一是跟以前不一样的大胆金融政策；二是灵活的财政政策；三是激活国内外潜在需求，唤起民间投资。
其中金融方面，安倍经济学提出两年内通胀率升至2%的目标，为此日本银行将使其长期国债保有量在2年间增加1倍，这就是大胆的金融政策。其目的是促使更多资金流向企业投资和消费。财政方面，为了提高整体经济景气指数，今年2月底，政府通过了13万亿日元的大规模补充预算，其执行效果已开始显现。
安倍经济学采取了前所未有的大胆政策，无疑对经济景气改善做了贡献。不过，这些措施只是改善短期经济，为了使经济长期增长，6月14日，日本内阁制定通过了日本再兴战略。
所谓日本再兴战略，就是对日本经济做大胆的结构改革，创造出实体需求，以此来实现中长期增长。借此，我们希望在将来10年平均名义G DP增长率3%，实际增长率达到2%。该战略由三部分组成，一是日本产业再兴计划，二是战略市场创造计划，三是国际开拓战略。这三部分都做了议程表，确定何时实施，也做了国家产业战略政策。
南都：不少人担心安倍经济学不能解决日本经济的根本问题，比如人口老化、技术老化等。即使对于日本再兴战略，日本国内亦有质疑其未切中痛处。对此你怎么看？
尾池厚之：要防止人口老龄化本身很难，但可以倡导日本妇女边带孩子边工作，再兴战略里就包含这些政策措施。此外，支持人们包括高龄人才跳槽到成长性更好的行业，并积极接受外国年轻的高端人才。鉴于日本如今是老龄化社会，将采取与寿命延长相关的产业政策。另外，关于技术创新，也制定了具体的措施方法。
日本国内也经常有报道说此次一揽子政策不全面，我想强调的是，这些只是目前可采取的，但并非仅此结束。为了实现预计的成长目标，将随时对进展情况进行严格检查，灵活改变政策，根据需要可采取更多措施。
南都：据报道，日本共同社经济部部长谷口诚指出，过去十多年，日本历届政府反复出台经济增长战略，许多对策是老生常谈。你们怎么看？
尾池厚之：在我们看来，这次跟以前很不一样，而这次开始踏实推进并且速度很快。不仅如此，以后还会重新考察并严格研究推进情况，按研究结果重新考虑项目内容。
南都：你们一再强调持续推进政策，但日本政府班子更迭频繁，被外界称为“短命政府”，由此怎样保证政策的连续性？
尾池厚之：我们是公务员而不是政治家，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就用安倍首相的说法吧，前几天举行的G8峰会上，安倍首相表示：“政治的不稳定会影响经济的发展，接下来要重点稳定国内政治。”他也认识到这个问题，为此正努力争取今年7月选举的胜利。
鱼和熊掌：减赤和增长要兼得
南都：尽管如此，市场似乎仍怀疑虑，金融市场波动剧烈。日经指数5月23日出现7.32%的两年来最大跌幅，随后连跌数日，累计跌幅达18%。在日本再兴战略公布前一天亦下滑6.4%，公布当天亦仅上涨1.94%，反应冷淡。此外，日本国债收益率仍居高不下，从4月4日央行宣布超宽松的货币政策后已经翻倍。这是否意味着安倍经济学正造成流动性陷阱？日本政府又将如何应对？
贝塚正彰：作为政府不会一一就股市和债券的具体变化作表态，因为其变化有很多因素影响，很难确定某一种，政府表态易引起误解。虽然如此，股市和债市的数据是非常重要的经济指标，我们经常分析它们来看市场想法和预期。
安倍经济学在金融方面采取了大胆措施，比如，日本银行就买入长期国债方面的决策远远超过市场的预想，这导致了国债市场波动率的升级。市场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才稳定下来。日本长期利率的一个重要指标是10年国债收益率，其与经济增长率正相关。随着经济增长和物价上升，长期利率逐渐上升，这是良好的合理的利率上升。另一方面也有不好的利率上升，主要有两点，一是市场对政府的财政健全化失去信心，长期利率会提高；二是政府做了市场不希望的措施，市场受到打击，这样长期利率也会上升。
现在的利率上升是好是坏？我不作评价，如果好则好，如果不好，我们要防范风险。日本目前的债务余额达GDP的230%，不可否认这是很高的水平，因此财政健全化是首要目标之一。另外，为了不给市场带来打击，带来不好的利率上升，国债发行单位和日本银行必须跟市场保持沟通，积极与市场对话，这是非常重要的，日本银行现在正在做这方面努力。
南都：提到财政，随着安倍经济学的实施，日本政府的债务会否更加沉重？在此情况下，又如何实现财政健全化？
贝塚正彰：6月14日日本内阁制订并通过了《经济财政运营与改革基本方针》，确定了财政健全化目标。目标是到2015年度将基础财政收支赤字水平减少到负3.2%，到2020年度赤字为零，实现基础财政收支平衡。首先实现基础财政收支平衡化，然后逐步降低债务余额占G D P比重，但没有具体降幅目标。
南都：对于上述制订的减赤目标，具体如何实现？
贝塚正彰：对此，今年夏天会制订中期财政计划。我举一下减赤的两个课题，首先日本财政中，社会保障的负担非常重，每年增长数万亿日元，我们将对此研究重新考察。与此相关，很重要的另一点是要提高消费税。就此已经制定法律，规定要提高消费税的税率，现在是5%，到2014年4月要提高到8%，2015年10月将提高到10%。这是实现财政健全化的第一步。
但法律又规定，如果经济不好，可中止提高消费税。到今年秋天要看那时经济如何，是否有条件提高会重新考虑。
南都：一方面要扩大支出，一方面又要减少赤字；一边要刺激消费，一边又提高消费税。这不矛盾吗？鱼和熊掌难以兼得，日本如何能同时实现经济增长和财政健全化两个目标？
贝塚正彰：日本国内对此也有很多意见。就消费税来说，如果不提高，就支撑不了社会保障体系，国民对保障无信心，也就不会大胆消费。从这点看，通过提高消费税率来弥补社保支出，其实是促进消费之举。
中日韩FTA将是关键
南都：日元贬值对日本的进出口带来哪些影响？对中日贸易又带来哪些影响？是否会促使部分资金外流，会采取哪些措施应对？
尾池厚之：这一系列政策归根到底是为了摆脱通缩，而不是为了日元贬值。汇率的确会影响进出口，不过汇率水平主要由市场决定。日中两国经济关系非常紧密且相互依存，如果日本经济实现强有力复苏，对中国乃至世界经济都会带来良好影响。
大胆的金融政策或导致部分资金外流，重要的是要把更多资金留在国内，并在实体经济流动。
南都：作为日本再兴三大战略之一，日本政府提出了“国际开拓战略”，到2018年将FTA伙伴国在日本贸易总额中所占比例从目前的19%提高到70%。这对中日韩FTA谈判有何影响？
尾池厚之：对日本来说，最大的贸易伙伴国是中国，占日本贸易总额20%，韩国居第三位占6%，两者加起来共26%。日本要实现上述70%的目标，肯定需要中韩，需要推进中日韩FT A。如果到2018年中日韩还未达成协议，就很难达到70%的目标。
南都：这是否意味着日本希望2018年前达成中日韩自贸区协定？
尾池厚之：日本政府对此未作表态，但事实是如果不达成就难实现上述70%的目标。
南都：安倍经济学的目标之一是通胀率达到2%，预计何时可以实现？
贝塚正彰：我不从政府的立场做预测。日本政府说尽量在2年内实现，为此日本银行在买入很多资产包括长期债券。
南都：这样日本银行会否被债券市场绑架？在实体经济好转之前，怎样应对金融动荡、防止演变为危机？又如何应对安倍经济学可能失败的风险？
贝塚正彰：关于风险，现在采取的是前所未有的大胆政策，肯定会带来一定风险，这是必然的。风险有很多来源，比如采取政策时没有预先防范，或者政策的想法意图没有得到市场及他国理解等。为此，要保持与市场对话，并保持与邻国及世界主要国家的沟通，这很重要。需要一步一步地小心应对，避免把风险变成实际上的危机。
现在的确有股市和国债利率的波动，的确是负面因素，但是否会导致危机？我们不这么看。就算有波动，也要踏实推进已经确定的政策，并且随时会出新的政策。
南都：著名投资家罗杰斯称，安倍的增长政策不可能获得成功，现在的很多趋势都与安倍希望的相反，对此你们怎么看？
尾池厚之：我也看过罗杰斯言论，其担忧是如果实施大规模金融政策，可能导致日元及日元资产的贬值，日本政府不会对个人表态做评价。日本的通货紧缩已持续20多年，为了摆脱，我们一定需要大胆的量化宽松政策。不管罗杰斯怎么看，O ECD(国际经合组织)、8国集团、20国集团等都在国际场合支持了日本。
南都：你怎样看待安倍经济学的前景？又如何看待它已经以及将会给中日经济关系带来的影响？
尾池厚之：我知道有关安倍经济学在中国有不少批判性报道，这些报道主要批评日本量宽导致日元贬值，进而导致中国出口受损，另一批评是量宽导致大量热钱流入中国。我想强调的是，作为安倍经济学的结果，如果引起企业投资增加，企业需求增加，那么中国的出口也会增加，对中国的投资也会增加，这对日本和中国都是好事。此外，推进中日韩FT A及经济一体化，也对中国经济有利。我最后特别想强调，从中长期来看，安倍经济学与中国的利益一致。
陈志武V S沈建光饮鸩止渴or久旱甘霖
日元会不会继续贬值
南都：安倍经济学的其中一项措施是实行宽松货币政策，由此导致了日元贬值。在你看来，日元贬值是否会持续？以及日元贬值是否有助于提高日本的出口竞争力？日元贬值对于中国经济影响如何？
沈建光：日元不会一路贬值下去。IM F等国际机构对日元均衡汇率的判断普遍在100-110之间。而这或许是当前国际社会对日元贬值表示默许，并未加以反对的重要原因。但我认为，如果日元对美元超过110，便超出了普遍认可的均衡汇率区间，相信国际社会的态度也会发生明显转变。
而对日本来讲，日元也非越贬值越有利。日元贬值造成了日本进口价格的提升，成本上涨对日本进口石油和天然气造成了较大压力。如果超出100-110之间的合理水平，也并不利于日本经济。
金融危机之前，美元兑日元汇率大部分时间在100-120之间振动。而随着美国启动量化宽松政策，且日本央行比较保守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使得日元几年间大幅升值，兑美元最多升值至75。日元升值严重影响了日本出口，因此，本轮贬值是对早前升值的修复，有望提振相关出口企业信心以及产品竞争力。
日元贬值对中国出口的影响并不显著。中国出口受海外及国内多重因素影响，仍面临巨大挑战。
陈志武：日本央行打算在两年内将货币供应量翻倍，这将使日元贬值近20%，贬值肯定会继续。其间，日本政府公债量也会翻倍。正是由于日元贬值会提升日本出口优势，所以东京股市今年以来已经涨了40%。这对中国出口行业肯定有冲击，更何况美国制造业也在回升。因此，日元贬值和美国制造业回流对中国出口构成压力，对沿海省份以及部分内地地区是坏消息，给正在面对转型压力、产能过剩和房地产泡沫风险的中国经济雪上加霜。这可能最终使人民币贬值难以避免。
金融风险会否爆发
南都：在金融方面，安倍经济学还提出了两年内通胀率升至2%的目标，为此日本银行将使其长期国债保有量在2年间增加1倍。有观点质疑安倍经济学容易造成流动性陷阱，甚至使日本银行被债券绑架，对此你怎么看？在你看来，出现流动性陷阱的风险有多大？目前是否已经出现？未来金融动荡的风险又有多大？
沈建光：在我看来，日本长期低利率却没有刺激有效投资，经济增长也经历了失落的“二十年”，已经可以称为典型的陷入流动性陷阱。究其原因，长期通缩或许是导致居民消费、企业投资低迷的关键。因此，我认为，日本将通胀目标史无前例地提高至2%，是对以往过于保守货币政策目标的修正，是值得肯定的。毕竟过去20年，日本对抗通缩一直都是浅尝辄止，每当稍有成效，通胀略见回升，政策便戛然而止，因此最终效果平平。而此次日本央行从不设通胀目标，到通胀目标定为1%，并继续调高至2%，也是个重要事件，标志着日本央行态度的转变以及未来为抗通缩将作出更大的努力。
至于债务与金融风险，日本积极的货币政策与财政扩张确实会推高日本债务，而恰恰是最令人担忧所在。这意味着，日本后续政策如何跟进，是否能够切实出台结构性改革政策，对劳工市场进行深刻改革，即安倍经济学第三支箭能否及如何发挥效用，最为重要。如果改革得力，可以在经济向好中逐步消化风险，但如果没有效果，恐怕风险也会集中爆发。
陈志武：问题是在安倍经济政策之前日本国债已经是G D P的2.7倍左右，在G D P不怎么增长之下让国债翻倍，等于是让日本政府负债率升到G D P的5倍。而在历史上，只有英国在1820年左右政府负债率达到过G D P的2.5倍。在安倍经济学之前，日本银行就已经被债券绑架；安倍经济学之后更加如此，未来金融动荡难以避免。日本之前利率很长时间维持在零，货币供应一直充足，更加宽松的货币是多余的。按照目前的做法，2%的通货膨胀率目标过于乐观，今后超过这一目标的概率很高，通胀失控会难以避免。
长期后患换短期效果？
南都：日本提出财政健全化目标：到2015年度将2010年度的赤字水平减少一半，到2020年度赤字为零，实现基础财政收支平衡。但在降低债务余额占G D P比重方面尚无具体降幅目标。实现的可能性大吗？沉重的债务会否拖累日本经济？
沈建光：日本降赤目标能否实现确实面临着扩张性财政支出的挑战，是否能够达成取决于未来财收能否相应提高，即政府如何提高消费税率，以及能否采取结构性改革降低老龄化支出。
陈志武：即使上述目标能够实现，政府负债率在2020年之前会持续上升难以下降。日本希望由政府投资8万亿日元来带动18万亿日元的民间投资，通过放大效应鼓励私人和企业投资。换言之，通过政府借债花钱来刺激并放大私人投资，这对经济会有一些短期刺激效果。但是，这是以长期后患换取短期效果，长期后患甚至高于短期好处。
日本经济病根在哪
南都：日本经济的根本问题到底有哪些？日本再兴战略战略能否切实解决这些问题？
沈建光：拖累日本经济的最重要问题是日本老龄化以及妇女劳动参与率较低，因此，劳动力市场改革是重中之重。但第三枝箭即日本再兴战略并未对此多提及，令市场失望。不过，这或是安倍出于对7月参院选举的考虑。预计真正的措施，要等到7月以后才能见分晓。
陈志武：通过日元贬值或许能让日本制造业短期恢复一些市场份额，但难以在中国制造业不断升级的背景下长久恢复日本制造业过去的份额。安倍经济政策也包括进一步发展农业，但没有哪个国家能够靠农业富裕的，除非人口大增，食品总需求不会因为经济的增长而增长。
减赤与增长是否矛盾
南都：日本同时希望在将来10年平均名义GD P增长率3%，实际增长率达到2%。促进经济增长与减少财政赤字这两个目标，是否矛盾？能否同时实现？
沈建光：减少财政赤字可以从税收改革与财政支出优化开始，而这样的结构性改革，比如应对老龄化的劳动力市场改革也将会对提振经济增长大有裨益。而从长远来看，如果能实现经济增长与财政健全化双赢，是最好的结果。
陈志武：如果靠印钞票、靠政府花钱能带来长久持续增长，世界上许多国家早就实验过，但每次都以通货膨胀、政府危机告终。
日本在过去二十年里，零利息都没法带来增长。这说明有更基本的结构性问题和经济管制制度问题，还有就是劳工制度、用人制度和其它激励机制问题。说到底，就是日本离真正的自由资本主义还太远。在中国制造业崛起之后，日本还是以制造业定位它的经济核心，而不是转型放松金融业的管制环境、使其经济更多依赖金融业和其它服务业，也不通过放松自由创业环境使其经济更加自由，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界制造业份额转向中国，日本经济原地踏步。
日本股市的走势
南都：对年初以来日本经济回升，有观点认为是安倍经济学的成效，但也有观点认为这不过是“催肥”难以持久，你怎么看？
沈建光：一季度经济回升反驳了安倍经济学“无用论”这一观点。当然，近期日经指数有所回调，从日本国内看来，是对早前大幅上涨的一种回调，并不意味着转折点的到来。从外因来看，日本股市下跌受到了美联储量化宽松退出预期以及中国经济数据低于预期等利空消息的影响。因此我判断，如果未来通胀预期实现，将进一步利好日本股市与房地产市场。
陈志武：如上面所说，这难以持续。实际上，股市最近一两个月的调整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安倍经济学的命运
南都：日本经济已陷入衰退20多年，你怎样看待安倍经济学及日本经济的前景？
沈建光：从市场来看，安倍经济学自从推出以来，一直褒贬不一，充满争议。国内学者持负面意见的偏多，但也有些国外学者赞成。针对截然相反的判断，我倒认为，不宜过早做结论，毕竟安倍经济学是对日本摆脱“失落的二十年”的一种尝试，总体的方向是对的。预计未来还有许多政策会出台，其落实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需要加以观察，过于草率的分析和判断并不利于作出客观有用的结论。
陈志武：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倍经济学的命运会变得越来越清楚，就是难以持续，长久前景黯淡。日本经济的根本出路在于要么有全新的技术革命出现，要么是其经济制度全面自由化，改变过去的条条框框。
对中国经济的影响
南都：从短期和长期来看，安倍经济学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如何？
沈建光：这个问题主要取决于由此影响的政治关系，不是光经济而言就可以做的，太难分析。
陈志武：安倍经济政策短期对中国经济尤其中国出口增长有些挑战，但这些挑战或许不是坏事，因为会迫使中国企业提升竞争力，所以，从长远而言，对中国经济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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