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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燕/文 在智库当然不是你想坐哪就能坐哪的。尽管在办公室你的一方天地里，你尽可以纵横驰骋、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美国也是中规中矩、丝毫也不例外的。办公室的选择权不在自己、而是上司钦定的。
智库20多个项目，每位项目主任在进入智库之前都有着前政要的辉煌往昔。即便到了智库这个大旋转门中，谁也难料有朝一日不会东山再起、梅开二度”当朝当政”。但隐入智库韬光养晦之时，先前的一切近乎“清零”。美国人就是这样。老布什说他在台上时，打高尔夫屡战屡胜。下了台，立即被打得落花流水。如果你是位美军退役少将，你的名片上必须标明你是“Retired (退了役)的少将”，在任何会议上主持人介绍你时，势必会将“退役”两字念得山响。
清了零的前政要会呆在怎样的办公室里呢？当然是各得其所。这么说吧，谁带来了大项目，谁就尽可享受坐在诺大、豪华的办公室内边喝着咖啡，边透过落地玻璃窗眺望18k街的美好时光！不仅如此，大项目还能以谁谁的名字冠名哪！真可谓谁抓着老鼠谁就是好猫。有句西方偐语说得好：“Act rich, become rich.”(有富人的范儿，就来钱)，但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当然了，智库理事基辛格和布热津斯基的大办公室是必不可少的，即便他们不常来。
智库不是万金油。每个智库至少拥有一个主打强项，这个主打强项是该智库的亮点和荣耀，它不仅支撑着智库，更会在小项目“落难”之时伸出援助之手，使小项目不致于消声匿迹。我所在智库最大的项目旗下浩浩荡荡地多达五、六十人，创建此项目的项目主任先前曾担任美国防部和白宫高层，后来出山荣升为更具影响力的负责亚太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在智库时，他的办公室的面积不下60平米，在高高的黑牛皮太师椅背后，是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美国地图。
智库有位爱加班的哈佛毕业的前政要，他落脚智库时带来了宏观经济项目和一笔相当可观的经费，因而雄踞了中间楼层居中地带的一间位置极佳的大办公室。我也是个爱加班的主，常常在众人下班后还有事没事地在办公室耗着。有段时间，我们这些加班爱好者常常爱互窜办公室、一道相邀喝点小酒什么的。我还会时不常地跑到爱加班的经济学家那里找他聊天。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办公室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至少备有八盏台灯。他离开办公室时是从来不关台灯的，这些台灯也就彻夜将他的大办公室照得亮如白昼。
当然，并不是每位前政要都有此厚遇。有位退役中将来时也占据了面积不小的办公室。这位退役中将和他夫人为人都非常实在和nice（和蔼）。有次晚会上和他夫人聊天，她向初次见面的我说起她曾在家中厨房发现一只上窜下跳的老鼠，她怎样急中生智地用平底锅将老鼠拍死的居家过日子小插曲，这和生活在华盛顿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中许多端着架子的“老美”大不相同。但兴许正是因为这种实在和nice、加之不大擅长充分利用自己积累的人脉招揽新项目等原因，退役中将不得不几易办公室，最终在一间低楼层的、背阴的办公室落了脚。更有一位前政要因项目资金短缺，被钦定在了一间六、七平米、没有窗户的办公室里，终日仅见灯光、不见阳光。恰巧，他又是位不修边幅的人，常常是办公室内文稿书籍堆积如山、办公桌上一片狼籍。我每每来到他的办公室，都见他从齐人高的故纸堆中露出头来朝我打招呼，尚不到花甲之年的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皱纹。同样因为资金短缺，他组建的项目严重缩水，最后仅剩下了助理和他这位光杆司令。真是人前光鲜、人后却要为日常生计犯愁。身为前政要，我想他定不愿为五斗米折腰，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实又是怎样的残酷和无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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