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释之(人文经济学会理事): 我看到公报里又提到既要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但又提到要坚持国有经济的主导作用”。这是一种思维混乱,还是一种语言腐败?
张维迎(人文经济学会理事):我觉得二者兼而有之。确实我们现在好多人有思想混乱。有些人认为我在国有企业主导经济的情况下,我仍然可以建一个所谓的市场经济,那么他没有认识到市场经济的这种要求或者他的体制基础跟我们国有主导经济是冲突、是矛盾的。
另一方面呢,也可能存在语言腐败。在中国,我们经常用一些言不搭语的词来表达另外一种意思。这是我们是改革开放过程当中经常发生的事。如果我们认识到更长远的问题的话,这也不是完全没有积极的意义。
但是我觉得现在呢,需要我们真正地认识到市场经济究竟需要什么。好比市场经济我们需要有公平的竞争,那我们可以问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要保持国有企业的这种控制地位,那么你怎么保持控制地位?你一定要靠特权,靠政府赋予的这种排他性的权力,你才能够保持。那你公平竞争的环境可能不可能呢,那就不可能的。尽管我们有些经济家认为没有企业家同样可以创造公平竞争的环境,但是我认为无论是从逻辑上来讲,还是从经验上讲,都是不可能的。
胡释之:对,就可能在真正的公平市场上,他的发展趋势就是,国有企业越来越不主导,越来越弱化的,要去主导的话,可能得反抗这种趋势才行?
张维迎:对,其实我们可以看一下,我们在原来在理论上也证明,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的话,国有企业要生存下来很难,即使它占有一定的优势。
你看现在凡是能赚钱的国有企业,基本上都是靠政府的排他性垄断。三个电信公司,其他人不能做,它可以做,甚至包括银行,他都是靠政府的排他性措施或者政府施加的那种垄断来保护它。
在这个时候,这些公司,这些行业它所赚的钱,在我们经济学上讲呢,不能叫经济利润,它只能叫会计利润。会计利润不同于经济利润,会计利润因为是记在账上,好比有些很多成本它是隐性的,它不记在账上,然后就说你赚钱了。如果把这些隐性成本都算进去,这些就不赚钱了。
好比如说,最简单的说,电信公司,我们要真正地算它赚不赚钱,那我们就电信讲......就是说我们只能发三个牌照五个牌照的话,那这个牌照应该拍卖的,那么大家谁预期自己能够做好这件事,谁就可以付高价,那可能好比中国移动有人愿意说什么,我每年1000亿元,500亿元我愿意竞标这样一个经营牌照,这就是一种成本。
那现在呢,我们实际上就-是有限的这个资源,但是我们并不竞标,没有竞争。所以表面上是在赚钱,实际上它赚的钱是什么?经济学上叫租金,或者叫总租金,而不是真正的经济利润。真正的经济利润是靠企业家来创造的,那企业家是怎么创造的呢?他就是发现市场不均衡,他就是通过创新才能赚到这样一个经济利润。这个也有可能是好多事情被混淆的一个重要原因。
胡释之:可不可以这么说,要增强私营经济或者说民营经济的活力,其实是要逐渐地减少国营经济的活力,而不是再去增强国营经济的活力?
张维迎:大部分行业应该是这样,如果你要保持国有企业的主导地位,民企是没法成长起来的。而且它实际上会污染民营企业的行为,因为本来民营企业就是靠竞争来生存下去,就是说做任何事情你都要比别人做得好,你才能生存下去。但是如果有了这个国有企业,有了政府赋予的这些特权以后,好多民营企业它也是通过这种跟国有企业搞所谓的联合,实际上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瓜分资产,然后跟政府搞一种特殊的关系,得到特殊的许可,那这样就是说,把企业家精神全给扭曲了。(本文内容源自于人文经济学会《人文会客厅》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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