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潜力巨大,具备后发优势以及创新意愿。如果亚洲能够在这一轮革新与创新的浪潮中把握际遇,实现更多的自主创新,并围绕革新与创新加强外部合作与内部互联互通,将有可能使得亚洲再次实现一轮经济腾飞,甚至实现长久、可持续的亚洲富强梦。
如何激发亚洲的本土创新?何为亚洲的创新路径?西方两百年来的创新兴衰能为亚洲提供何种借鉴?亚洲各经济体之间应该如何围绕革新和创新互联互通、深化合作?——这些都是非常值得延伸的话题。
今年,《博鳌观察》再次携手全球著名经济学家费尔普斯、魏伯乐、陈志武等,与众企业家进行深入对话,解析亚洲的创新难题,为亚洲企业的创新寻求实现途径,推动亚洲各国、地区政府于政策层面对创新给予持久鼓励和促进。
纷美包装有限公司董事长洪钢对两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纳德•科斯(已故)、埃德蒙德•费尔普斯所提出的问题做出了以下回答:
创新需要良好的社会责任感和公民观
新制度经济学鼻祖罗纳德•科斯:在我与王宁合著的《变革中国:市场经济的中国之路》中,我们讲述了中国非凡的市场转变,中国工业革命的速度和规模取得其令人瞩目的成就。与英国18世纪以及美国19世纪的工业革命相比,中国的工业革命在技术创新上稍逊一筹。这令人有些遗憾和不安,尤其虑及我们的现代经济越来越多地受到知识的驱动。作为中国企业家,你们是否认同我们的评价?你们认为自己在创新方面面临那些主要困难?
洪钢: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异常艰辛和曲折。 这既有中国内生的因素, 也有世界格局的问题。在这一过程中中国所发生的只能称得上是大幅度的工业进步, 尚远不能与18和19实际的英美的工业革命相比。 即便在亚洲最早进入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国家日本,也并未发生可以与欧美媲美的工业革命。但我们看到的是作为追赶者, 日本赶上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步伐。并在后来的工业革命中大大加深了其介入的程度, 并缩短了与革命的发起者之间的差距。
期待追赶者引发颠覆性的工业革命是不现实的。 以国家级的体量而言, 像中国这样的超大后发型经济体的追赶将是一个超长的历史进程。缩小差距是一回事, 追上是一会事, 超越就更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将是一个大大长于熊皮特理论中的"长周期"的长度的过程。
如果说中国的工业化进程有任何创新的话,就是在追赶的过程中(尤其是初期)采取的一些计划和中央集权的措施,实现了一些在自由市场经济中和恶劣的国际格局中无法实现的一些超越。
作为企业家, 我们不能怨天尤人。我们纷美包装刚好就处在一个被封锁的行业。处于垄断地位的行业领先者处处封锁本行业上游的供应链(曾经也通过非法手段封锁过下游的市场),使得我们的发展比一般其他企业更艰难,无法畅快淋漓地利用全球已有的产业链。 但恰恰是这种封锁,逼得我们不得不自主开发许多东西。
接下来是企业家层面的问题。 虽然大家都在谈创新,但我真的认为今天中国的创新的主流就是如何以尽可能小的经济和社会代价和尽可能短的时间缩短与西方发达领先者之间的差距,跨越代纪差距的创新有的话则是惊喜。
既然是追赶,一要谦虚,二要知道最该追赶的目标是什么。 我觉得人的需求有个马斯洛宝塔, 企业的发展需求也同样该有个层次观。 几十年的市场经济摸爬滚打, 相信大多数中国企业家均已娴熟掌握了市场经济的ABC。除了创新观外, 我个人认为现阶段的中国企业家最该恶补的课程是契约精神以及企业家本人的诚信观和公民观。 没有良好的社会责任感和公民观, 即便是创新, 也可能是像三聚氰胺那样走火入魔的"创新"。
"西进"需要找到更持久的比较优势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埃德蒙德•费尔普斯:一些人认为,可以通过企业在中/西部地区开办和经营新工厂, 在内陆地区建设新工厂并调配人力来实现持续的高速增长。您是否认为这个战略足以实现亚洲的雄心壮志?
洪钢:到目前为止,世界上还没有过内陆开发十分成功的先例, 也从未打破过大洲两岸中间的内陆地区在社会和经济各方面均落后于沿岸地区的魔咒。由于远离海洋文明, 很难想象有朝一日中国的西部边睡地区可以像美国的西海岸那样, 沿海地区平起平坐。
但就含四川的中/西部地区而言, 我个人认为中国还是有一些优势的。由于历史和地理及气候因素, 这些地区存在几片超级都市和几十座具备相当工业和现代化基础的中等规模城市。不同于"无根"的美国, 这些地区的人民对他们祖辈生活了几千年的土地充满感情, 乡愁(粘性)十足。这些都是发展中西部地区的有利条件。
中国工业化进程可以与当年欧洲的工业化有一拼, 与当今正在工业化的国家相比有更强大的承载力。不过,西进也好, 开发中部地区也好, 如果仅仅是基于廉价的低端劳动力, 一次性资源和另外找块地方去污染那里的天空的话是根本不可持续的。 资源是可以枯竭的, 人才是可以流动的。从污染角度来讲, 全世界上空只有一片天空, 我们人类共同的天空。到中西部地区兴建工厂需要找到更持久的比较优势(如: 本地市场规模, 特别巨大的一次性资源储备, 用之不竭的高质量二次能源, 未来产业升级必备的优质劳动力资源等等)。
虽然您未给"亚洲的雄心"下任何定义, 我只能根据我个人的理解了。如果我从"中国梦"来理解亚洲雄心的话, 我认为发展中国的广大的中西部地区是实现中国梦的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我之所以一直避免用"开发"二字, 是因为在当下中国这两个字常被误解为通过快速开发当地的自然资源(常常是一次性资源), 向东部沿海地区输送来解决当地的经济问题。 而"发展"二字则有更丰富和可持续的内涵。 同理, 如果仅仅是因为劳动力成本和污染等原因从沿海地区内迁工厂至内地的话, 对于某个具体的企业而言这可能是个好主意, 但对于国家整体的长远发展而言可能帮助有限。
埃德蒙德•费尔普斯:有人说,随着亚洲出口产品在西方的市场空间逐渐枯竭,亚洲经济体将把越来越多的劳动力和资金,用于生产当地市场所需的消费品。您是否认为亚洲企业界是否存在这样的共识:即资源将流向消费品市场?
洪钢:我同意亚洲将越来越多地关注自身的内需市场, 但我怀疑这会成为亚洲的共识。 亚洲国家发展阶段差距很大, 国家规模差距更大。 在世界经济中的分工及其分工的阶段自然有不同。 就出口与内需之间的关系, 我相信新加坡所想的与中国需要做有天壤之别。 此外, 我也不认为亚洲作为一个整体其出口产品在西方的市场空间会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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