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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打破食责险尴尬处境 新合同破除“潜规则”

来源:第一财经网站
  近日,在浙江仙居县食安办会议室,当地县政府、保险公司、第三方风险管理机构、参保企业的代表共同签署了“食品安全社会共治战略合作暨食品安全责任保险协议”。

  这看似是一场普通的签约活动,但因为采用开创国内先河的食品安全责任保险(下称“食责险”)新合同条款 、以及引进第三方风险管理服务,而备受关注。此项创新也有望打破食品安全领域“企业犯错、政府兜底”的现象。

  新《食品安全法》、国务院食安办今年1号文件都在倡导推行食责险。将保险制度纳入食品安全社会共治体系,正成为政府监管创新的重要举措。然而,与政府强力推动、保险公司跃跃欲试相比,食品生产者和经营者虽有响应,但不少仍在观望。

  今年3月,全国人大代表、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宗庆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食品安全责任保险可能会导致企业把成本转嫁于消费者。

  有关数据显示,2014年全国食品业产值已超过10万亿元,而保险业内统计,实际投保食责险的经营者数量不足1%,且主要在餐饮业。以广东省为例,2014年食责险保费仅有300多万元。

  这款关系到每个人舌尖上的安全,乃至社会稳定的食责险,为何遭遇如此尴尬状况?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政府的监管创新是否可行?此次仙居试点食责险新办法或许能带来一些启示。

  食责险合同条款终于改了

  这次仙居县签约的食责险产品,是两家保险公司率先向中国保监会备案的新条款。而起因是浙江省食安办组织起草了食责险示范合同文本,仙居在组织政府采购和企业投保中要求保险公司响应。

  这次签约的保险公司共有四家,采用共保体方式,首席承保方是太平财产保险有限公司(下称“太平财险”),其他承保方是同样向保监会进行产品备案的浙商保险、以及同意使用该合同条款的中国人保财险、中国人寿财险。

  太平财险浙江分公司副总经理赵晓青说,“食责险关系民生,使用了多年的食责险条款至今都没有抓住参保者的痛点和关心的问题,太平财险对于政府部门和食品企业提出的合理需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向中国保监会的备案,用实际行动体现我们的社会责任”。

  据介绍,该食责险新产品在参保对象、保险责任、保险期限、赔偿程序、文字表述等多方面进行了创新,破除了保险合同条款多年的“潜规则”。

  在参保对象上

  ,新条款涵盖了各类食品安全主体,将目前大部分条款仅承保食品生产经营企业,扩展至食用农产品的生产经营者、合法的食品生产小作坊和食品摊贩、网络食品销售平台经营者、食品批发市场、甚至食品相关产品的生产经营者,使得食品安全责任的各个环节都可参加保险。

  在保障功能上

  ,新条款改进了目前条款中保险责任和除外责任中诸多不合理甚至错误的地方,将只负责食源性疾病、不负责食品包装等缺陷、慢性危害、精神损害等,扩展至全面承保食品缺陷导致的人身损害,对食品生产经营者非故意行为导致的事故,均可负责赔偿;将只负责诉讼和仲裁的法律费用,扩展至必要合理的各项事故处理费用,使保险与食品安全责任风险充分衔接。

  在保险期限上

  ,新条款取消了目前食品生产经营者必须连续几年在同一家保险公司参保、才能获得充分保障的“钓鱼式”霸王合同条款,采用一年内生产经营的食品由一张保单负责的便利方法,充分考虑了食品具有保质期、民事索赔有效期的特点。

  在理赔流程上

  ,新条款改变了目前条款只规定食品生产经营者义务、且不合理加重其义务的做法,改为按照事故处理流程、平等约定保险双方义务和相应后果,便于食品安全事故处理。

  合同条款表述

  在上,新条款对保险合同的结构、顺序、及完整性进行了全面改进,对难以让人看懂、容易引发争议的专业术语,进行了详细释义,有利于食品安全责任保险的推广。

  为确保服务效果,仙居县政府部门和保险公司商定,共同委托第三方专业机构——杭州安哲风险管理技术有限公司(下称“安哲风险管理”)开展风险管理服务,提供食品安全现场风险体检、食品安全管理培训、食品安全事故处理法律咨询等服务,探索建立“事前风险预防、事中风险控制、事后理赔服务”相统一的风险管理机制。

  新食责险动了谁的奶酪

  “我们是在革自己的命”赵晓青说,在中国市场,非车险和车险占比在2:8左右。其中非车险中的责任险在发达国家占比50%以上,而我国还不到10%,是一个蓝海新兴市场。但由于投入和产出不匹配、保险公司的改革动力不强。

  仙居县食安办总工程师朱晓东说,“在推行保险时,最担心的就是保险公司的霸王条款,食品生产经营者的合理需求无法满足,发生食品安全事故的消费者无法获得合理补偿。保险公司自己也承认,合同条款存在很多问题,但当我们提出要修改的时候,得到的回应往往是,需要上级公司和保险监管部门同意,有的保险公司还提出用补充协议回避监管的做法”。

  朱晓东还表示,“还好浙江省食安办下发了示范文本,仙居县食安办有了底气,这次选择保险公司就看产品和服务,并要求保险公司必须依法合规向中国保监会备案。事实证明,由于仙居县食安办的坚持,最终使保险公司明白了政府的良苦用心,而且也证明了条款备案并不难,难的是保险公司真正转变经营观念”。

  在浙江省出台食责险新产品的过程中,还首次出现了一家名为安哲风险管理的第三方专业机构身影。其负责人透露,今年8月,该公司帮助浙江省食安办出台了全省的食责险合同示范文本。而早在今年5月,安哲风险管理就发布了中国第一个以独立第三方角度设计的食责险合同条款,浙江省食安办也曾将此合同条款征询各方意见,都得到了高度肯定,甚至有位居市场前三位的保险公司产品开发负责人评价,这是他们见过第三方写得最好的保险合同条款。

  但是,该合同条款也受到了一些保险公司的反对。先是有的保险公司提出,合同格式不符合保监会备案要求;有的说不符合上报总公司的条款备案要求;有的说这个合同条款很好,但要好几年才能完成备案;还有的想通过联合几家保险公司,以申报行业协会条款的方式来集体反对。

  但浙江保监局对改革创新很支持,表态只要有一家保险公司完成备案,就证明是合规的。

  在这种情况下,安哲风险管理找到具有国际化经营经验和国资背景的太平财险,以及总部在浙江的浙商保险。这两家保险公司完全采纳了该合同条款,并设计了保险费率,向中国保监会申请备案,结果都只用了十几个工作日就备案成功。赵晓青表示,新食责险的除外责任只有6条,只有老食责险的1/5,而且把服务的标准化、流程化写进了合同条款,做到便捷可行简单透明。

  目前的保险监管规定,保险合同条款必须由保险公司向保监会备案,而且无法获得知识产权保护,备案后很容易被借鉴模仿。对此,安哲风险管理负责人并不介意,“我们设计的条款考虑了保险双方的利益,我们非常愿意看到更多的保险公司使用,或者在我们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从而促进食责险的普及,这对各方都是有利的。也希望保险监管部门看到,保险公司之外也有专业的力量,可以从第三方的角度提供价值”。

  为何政府带头推新食责险

  这次仙居县政府拨款,对学校、幼儿园、养老机构、建筑工地食堂的经营者,500平方以下的食品生产小作坊、销售场所、餐饮服务者,网络食品销售平台的经营者进行投保。保险赔偿限额为每人20万元,并制定了理赔时效提速方案。

  仙居县食安办主任王光灿认为,食品安全责任保险虽然承保的是食品生产经营者的风险,但最终真正的受益人,还是广大的食品消费者。如果食品生产经营者缺乏保险意识或受经济能力的限制,而不愿参保,对于消费者而言,就是保障的缺失。政府采购是公益性的,参保对象是食品安全的重要环节,也是相对弱势群体。 “我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引导保险业进行产品和服务创新,为上规模的食品生产经营企业自行参保带头领路”。

  近年来,国内食品安全事件多发,三聚氰胺、地沟油、黑心添加剂等一系列事件受到公众高度关注。

  在政府公益性采购引导下,如何引导大量企业参保食责险,是这次仙居食品安全社会共治战略合作的重要内容。赵晓青说,食责险不是强制险,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是,绝大部分企业保险意识不强,在推广中多多少少需要借助政府的力量。

  “新食责险,就好比梅雨季节外出带伞,有备无患。”参保的仙居东方嘉元酒店总经理张海燕说,之前他们最担心投保以后,保险公司后续服务跟不上。更担心出事以后,保险公司推三阻四的。“参保新食责险后,如果不是上纲上线的话,我们不会让保险出面,还是要自己要承担解决;大事情还是由保险公司来处理”。

  台州市食安办专职副主任卢志达说,以前企业犯错,如果承担不了赔偿,为了社会稳定,只有政府负责处理。新食责险在仙居实施后,保前保中的风险管理服务是核心,保后保险公司可以来赔偿,能够保障消费者权利,消除由此引发的社会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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