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6日上午，在海南，围绕中改院年度改革研究报告《转型闯关》问题，笔者曾与作者迟福林教授做了两个多小时的交流。一个半月后，即看到这本《转型闯关》在北京公开出版，很是高兴。我觉得，“转型闯关”作为一个新的研究报告，体现了作者“以经济转型为主线的结构性改革”思路。读了此书，引发了我对转型“闯关”三个关键问题的思考。
转型“闯关”： “关”在哪里？
进入新阶段，中国经济面临三个深层次矛盾：一个是结构性矛盾，一个是体制性矛盾，还有一个是经济周期性矛盾。而更严重的问题在于，这三个矛盾是叠加在一起的，相互依存，又相互影响，从而极大地增加了市场配置资源和政府调节的难度。
那么，转型“闯关”： “关”在哪里？在以上三个深层次矛盾中，撇开属于经济运行层面的经济周期性矛盾不谈，仅从“转型”角度分析，结构性矛盾和体制性矛盾是两道“久攻不克”的“难关”。
第一“关”：结构关。虽然国家多年一直强调“调结构”，但从现实情况看，结构转型未有实质性进展。突出问题是供给结构、需求结构以及彼此之间不相适应。首先，需求结构方面：最终消费率在整个国民经济中的占比总体呈下滑趋势。尤其是在最终消费率（政府消费+居民消费）中，最突出的是居民消费率低下。按世行资料，2012年世界平均水平是60.4%，中国只有34.6%（按中国资料，2014年为37.9%）。其次，供给结构，更呈现颇为复杂的局面——既有产能过剩、房产积压等供给过剩问题，又有供给不足，特别是创新性供给不足、公共服务性供给不足问题。书中有个数据：“目前老年人的养老消费至少有1万亿元的潜在需求，但实际市场供给大约仅有2000亿元”。这表明 “经济转型面临结构性矛盾掣肘”。
如果仅仅是“结构关”一“关”，还相对容易些，更严重的问题是在“结构关”的背后有更难跨越的 “体制关”。我在《人本型结构论》云：“中国经济结构长期失衡且难以得到有效调整的深刻根源，在于现行体制的掣肘和制约。如果没有经济体制乃至政治体制改革的突破，经济结构的改造、升级、转型，都是不可能的”。《转型闯关》一书中阐述了突破体制瓶颈的思路。例如，围绕形成以服务业为主导的产业结构，书中提出需要加快“服务业市场开放”。面对当前服务业领域严重的行政垄断与市场垄断的局面，该书提出以打破垄断为重点，尽快形成服务业发展的大环境。很明显，要推进结构转型“闯关”，不能再走政策刺激老路 ，而是需要闯过“体制关”的 。
该书以问题为导向，以改革行动研究为突出特点，这个认识是深刻的 。
转型“闯关”：
是“人本导向”，还是“物本导向”？
传统经济理论存在两大问题：一是，“权力本位”——政府主导型，把人看成执行上级意志的工具；二是，“物本位”——GDP崇拜。以追求GDP增长速度为首要目标，促生了“投资驱动型”模式，其背后深层次的原因是根深蒂固的“政府主导型”在作怪。只有克服“物本位”和“官本位”，人的发展才能真正落到实处。
当前，中国经济结构调整正处在“人本导向”与“物本导向”的博弈时期。那么，转型“闯关”： 是秉持“人本导向”，还是秉持 “物本导向”？这本书在多方面体现了“以人的发展为导向”。例如，该书明确论述“全面推行居住证制度，让农民工成为历史”，提出到2020年让“农民工”这个不合理的称谓退出历史舞台。再如，该书提出“十三五”要着力提升“财政公共性”，尤其是在基础养老金全国统筹、大病保险、全面脱贫等方面实现重大突破。还有，把治理雾霾当作是最大的“民生工程”之一。这些，都体现了作者的人文情怀。
转型“闯关”：
靠“结构改革”，还是靠“结构改良”？
结构性矛盾是中国经济运行的深层次矛盾，必须进行破解。然而，破解路径是什么？是靠结构性改革，还是靠结构性改良？笔者认为有三个试金石： 第一个试金石，看微观经济基础：是继续坚持国有经济“一股独大”，还是推进国企改革，淘汰“僵尸企业”？尤其是，对那些已经吞噬并且将继续吞噬着宝贵资源的“僵尸企业”，到底是以壮士断腕的魄力予以切除，还是不加分析地讲什么“做大”？这是一个检验。第二个试金石，看市场体系，主要看是否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是否矫正以前过多依靠行政配置资源带来的要素配置扭曲？第三个试金石，看政府体制，是减少政府管制，还是政府主导，权力是否依然任性？
用以上三条来衡量，我认为，“转型闯关”强调的是结构性改革。该书认为，“十三五”转型发展关键在于能否以结构性改革破解结构性矛盾。为此，书中提出了结构性改革的六大任务。一是以服务业市场开放为重点的市场化改革；二是以加快金融监管转型为重点的金融改革；三是以提升公共性为重点的财税体制改革；四是以开放和“去行政化”为重点的教育结构调整与改革；五是以着力解决雾霾为重点的环境治理转型与改革；六是由传统市场监管方式向市场治理创新的监管转型。这些都体现了以结构性改革来破解结构性矛盾的思路。
（作者系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院教授）
作者：常修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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