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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中立辉煌时,曾在他的名片上印有8个展示身份的头衔。但现在看来,一个最重要的身份反而不在其中———他是常德市的第一个个体户。
在1980年代的改革开放之初,“个体户”曾经是一个炙手可热的词,这是一个平地而起的社会群体,巢中立无疑是其中具有符号意义的一个。
个体户的产生,缘于中国社会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急剧转型。中国人民大学的毛寿龙教授认为,这个人群带有不少共性,“例如在计划经济体制安排下找不到工作,不被主流人群所接纳,个性则表现出胆子大、敢冒险的特点。”
巢中立无疑具有这些特质,事实上在改革开放之前,他就“不安分”,“投机倒把”。
但这些特性契合于商品经济初兴之时的要求,在大量的市场空白前提下,巢中立开风气之先办美术社,继而变卖家产南下深圳淘金,都体现出“胆大”的特点,以及由此带来的功成名就。
也正是个体户的涌现,计划经济的坚冰被逐渐打破。此后在这一批个体户中,生长出了中国的第一批企业家。“但毫无疑问,他们是时势所造就,很多个体户并不具备企业经营者的基本素质,”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陆建华博士认为,“此后从个体户到企业经营者,再到企业家,已经经历了三次蜕变。”
“第一代靠撞大运,第二代解决了发现商机、企业管理、市场营销等基本问题,”经济学者高小勇认为,“到现今的第三代,则靠智慧,靠知识,靠国际视野来经营企业了。”
在逐级的进化中,巢中立无疑还停留在“个体户”阶段,他的文化背景、视野见识、个性气质等特质,制约了他可能的“蜕变”。此时的巢中立,正热衷于展示其财富、炫耀其功名。
如果从社会心理层面来分析,一个突然集聚了财富的群体,无疑急于取得相应的社会地位和其他群体的认同,但巢中立的行为无疑达到了极致。他在常德第一个买收音机,第一个购买小汽车,刻上名字四处炫耀,乃至每次捐款都希望名列第一,看电视要建一个电视墙,同时看数十个频道,连遗言中“透露”上床的女人数,都语不惊人死不休,很大程度都出自这种心理驱使。
巢中立的一生遭遇,如果能称之为悲剧,恰在于其个体特质与社会时代变迁之暗合、交错,当日的成功因素,转瞬已是失败之源。他被裹挟于时代的浪涛之中,忽而浪尖,忽而谷底,他耗尽了一生。
如果以此而言,巢立中的宿命是否早已注定?
毫无疑问,巢中立的诸多特质,带着他那个历史群体的深刻铬印,但很难说他代表着这个群体的必然命运。他的“化石”意义或许在于,他身上汇集了中国第一代个体户的众多特质,并且将每一个特质都展示到极致,因而具有了极其强烈的标志性。对于他的失败,或许可以认为,他获得初步成功后在从第一代向第二代过渡中迷失了发展的方向,更遑论成长为第三代人物,这样他就不可避免地遭遇悲剧性结局。
当“个体户”这个名词渐行渐远之时,巢中立事实上在提醒大众,不要忘记曾经有这样一个群体,他们也曾经推动过社会前行。
( 责任编辑:杨茂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