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01年江苏进出口商品贸易总额首次超过500亿美元大关以来,外贸进出口总额一路飙升,保持了年均49.3%的增长势头,至2004年江苏外贸进出口总额达到1708.57亿美元,占全国总量的14.8%,同比增加1.5个百分点,显示出极强的增长能量,使得江苏外贸依存度出现快速上升,从2000年的44%上升到2004年的91%,年均提高11.8个百分点。外贸的迅猛发展给江苏经济增长注入了强大的动力,但外贸依存度的超常规上涨所带来的外贸成本上升和贸易磨擦加剧逐步增大了江苏对外贸易的风险。

    一、近年来江苏外贸依存度的走势

    外贸依存度是指一定时期内一个国家或地区对外贸易总额占该地区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它是衡量地区贸易开放程度的一个基本指标。随着我国加入WTO以及融入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加快,江苏外贸依存度处于不断上升的轨道。从整体上看,江苏外贸依存度变化大致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平稳发展阶段(1985-1993)。这个期间,江苏地方生产总值从651.82亿元增加到2998.16亿元；进出口总额从19.87亿美元增加到91.29亿美元。同期,江苏外贸依存度从9%逐步上升到18%,年均提高仅1.1个百分点。

    第二阶段：稳步上升阶段(1993-1999)。这期间,江苏招商引资工作成效显著,累计外商直接投资额达360亿美元,占1985年至1999年累计外商直接投资总额的95%。各地纷纷建起各类外资企业,这些外资企业多为产品出口型,有的更是两头在外的企业,极大的拉动了江苏外贸经济,再加上人民币的持续贬值刺激出口,虽然这期间江苏地区生产总值增长较快,但总体来说,江苏外贸依存度仍呈现稳步上升的趋势,从1993年的18%上升至1999年的34%,年均提高2.7个百分点。

    第三阶段：快速上升阶段(2000-2004)。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使我国融入世界经济的进程进一步加快。这期间,江苏外贸进出口总值快速增长,从2000年的456.38亿美元提高到1708.57亿美元,年均增长39%；国内生产总值从2000年的8582.73亿元提高到15512.35亿元,年均增长16%。由于外贸进出口增幅高于国内生产总值增幅23个百分点,再加上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稳定在8.27元水平上,使得江苏外贸依存度出现快速上升,从2000年的44%上升到2004年的91%,年均提高11.8个百分点。图1：1989-2004年江苏省外贸依存度趋势图

    与全国平均水平相比较,江苏外贸依存度的发展轨迹与全国的走势基本相同,所不同的是2004年全国外贸依存度仅为60%左右,而江苏已达到了91%的水平。从各国的发展实际来看,一些新型工业化国家和地区,在经济起飞阶段外贸依存度普遍存在大幅提高的现象。从1970年到1988年,在亚洲“四小龙”中,韩国外贸依存度从38%上升到68%,新加坡从232%上升到407%,香港从182%上升到257%；八十年代以来,亚洲“四小虎”等外贸依存度也大幅度提高,到1997年,泰国外贸依存度从55%升至102%,马来西亚从111%升至218%,菲律宾也从52%升到111%。虽然江苏现阶段外贸依存度还未达到新加坡、香港以及马来西亚等国的水平,但以江苏经济的组织形式来看,江苏外贸依存度已经上升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平。

    二、外贸依存度持续快速上升的原因

    1、经济全球化及发达国家经济复苏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全世界平均外贸依存度不断提高,国际贸易的发展速度20多年来一直高于全球经济的发展速度。1980年至2000年间,世界货物贸易的年均增长速度达到6.1%,而世界经济增长速度为5.4%。据WTO和IMF的数据测算,1960年全球外贸依存度为25.4%,1970年为27.9%,1990年升至38.7%,2000年升至41.7%,2003年已接近45%。我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经济的发展更加国际化,世界经济周期对我国经济的影响日益明显。随着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国际分工不断加深,生产和资本的国际化不断加强,国际经济联系必将越来越密切,国际贸易规模迅速膨胀,各国的外贸依存度总体上呈现迅速上升趋势。特别是自2002年开始,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率都有较大幅度的上升。尽管持续上涨的原油价格使各国都调低了经济增长率的估计值,世界经济依然保持了较高的增长率。2002年美国经济增长率从前一年的0.3%恢复至 1.9%,2003年达到了3.0%,根据IMF9月份的预测,2005年美国经济增长率可达3.5%。日本经济从2003年开始逐渐摆脱严重通货紧缩的阴影,进入了新一轮的复苏,经济增长率从2002的-0.3%上升至 2.5%。再加上2004年以来,日本设备投资和个人消费逐渐恢复,通货紧缩有所缓解,IMF的预测2005年日本经济增长率将达到2.3%。

    2、汇率变动推动外贸依存度持续上升

    从影响外贸依存度的几个因素来看,汇率对推动江苏外贸依存度持续上升有较大的作用。从1980年开始至1994年,人民币一直在贬值,汇率从1985年的293.67人民币兑换100美元下降到1994年的861.87人民币兑换100美元。伴随着这个阶段的汇率变动,江苏外贸依存度也从1985年的9%上升到1994年的25%,特别是在1994年,人民币汇率贬值近33%,致使外贸依存度急速上升了7.4个百分点,如果剔除人民币汇率变动的影响,1994年江苏的外贸依存度仅为16.7,比1993年的水平还略有降低；之后,汇率在1995年又有小幅升值,直到现在,人民币兑换美元的汇率基本稳定。除上述汇率对外贸依存度的直接影响外,我国汇率的长期贬值还提高了江苏外贸产品在国际上的价格竞争力,极大的刺激了江苏外贸企业的发展。1985年江苏对外贸易自营出口总额为15.59亿美元,到1996年上升至131.22亿美元,平均每年增长21.4%；1999年江苏最大的省级外贸出口企业出口额仅为2.58亿美元,到2004年已上升为6.41亿美元。

    3、第三产业比重偏低且制造业中外资企业增长迅猛

    从各产业的构成和性质来看,第三产业对GDP的贡献一般都是基于国内需求而产生的,比如邮电、运输、物流及金融证券等行业,它们的服务对象绝大部分都是国内的企业和个人。所以当GDP构成中第三产业的比重越高,外贸依存度就可能越低。例如,90年代,美国、日本的服务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分别达到了70%和60%,而它们的外贸依存度则一直稳定在15%-18%以及20%以下。自2000年以来,江苏第三产业占地区增加值的比重虽比全国水平略高一些,但也仅维持在35%左右,产业结构以制造业为主,第三产业比重偏低是外贸依存度高的一个重要原因。与此同时,近些年来江苏招商引资工作取得较好成绩,各地外商投资企业迅速增加,2003年江苏实际外商直接投资超100亿美元,首次位居全国第一,2004年对外经济合作合同额和营业额当年双超20亿美元,累计合同额和营业额首次双超100亿美元,连续四年位居全国首位。外资企业的蓬勃发展亦成为江苏外贸依存度上升的一个重要因素。

    4、加工贸易比重较大影响外贸依存度

    在江苏对外贸易中,加工贸易的快速发展对江苏外贸依存度的提高具有重要影响。在1990年,江苏加工贸易进出口总额仅为11.8亿美元,占全省进出口总额的28.5%,到2004年加工贸易进出口总额接近1047.5亿美元,在进出口总额中的比重上升到61.3％,大大超过了一般贸易,成为江苏第一大贸易方式。分析江苏的出口产品结构也可以看出,大部分出口产品仍为轻工产品,加工层次不高。自80年代以来,江苏自营出口的商品中轻工产品一直占据绝对优势,到1996年,重工产品出口比例有所上升,也仅占全省自营出口商品的36%；进入2000年,江苏的出口商品中,机械及运输设备的出口量增加较多,到2004年已占到全省出口商品总额的55.2%,但这些出口商品中很大一部分在原料的国内采购和配套率较低,而海关在出口统计时未剔除进口器件和零部件的价格,等于高估了这些产品的出口贸易额,因此可以说江苏现阶段出口产品大部分仍为劳动密集型产品,加工层次还有待提高。

    5、内需不足,国际购买力刺激外贸依存度上升

    虽然我国自1998年就施行了以积极财政政策和稳健货币政策为主的一系列扩大内需的方针政策,但到2004年江苏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约为1267美元,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约为574.8美元,而同期江苏城镇居民家庭恩格尔系数和农村居民家庭恩格尔系数同比却增长了1.7和2.8个百分点,达到40%和44.2%。可见江苏仍面临着城乡之间、苏南苏北地区之间以及不同要素所有者之间收入分配不均的结构性矛盾,加上宏观的货币扩张政策由于市场化程度较低、缺乏必要的传导机制而难以到达刺激需求的效果,而扩张的财政政策又由于政府代理成本过高而易导致资源的浪费,不能有效地转化为投资和产出,这些结构性矛盾和体制性障碍共同制约着江苏内需的增长,导致江苏广大企业把产品销售定位在广阔的国际市场,刺激了外贸依存度的上升。

    三、外贸依存度过高的风险分析

    近几十年来对外贸易的快速增长给江苏经济注入了持续发展的动力,在经济全球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大趋势下,对外贸易必将还会给江苏经济带来强大的拉动力,但过高的外贸依存度所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影响也时刻提醒着我们要正确把握好经济发展与对外贸易的关系,将外部风险控制到最低水平。

    1、警惕进出口市场单一、贸易不平衡风险

    虽然与江苏建立贸易往来的国家和地区日益增多,但江苏对新兴市场的开发仍停留在相对较低的水平。从江苏进出口商品的国别地区分布分析,多年来,日本、美国、台湾、韩国和香港一直是江苏的主要贸易伙伴,主导着江苏绝大部分的进口和出口。其中,自90年代以来,江苏出口的商品有60%输送到这些国家和地区,到2004年比例虽有所下降,但仍占到江苏出口总量的55%；同时,江苏进口商品绝大部分也是由上述五个地区供给,而且有逐步上升的趋势,从1997年62.5%上升到2004年的67%。

    美国自2002年超过日本成为江苏最大的商品出口国以来,江苏对其的出口依存度逐年上升,2004年已达到10.2%,而且伴随着对美出口日益增加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江苏从美国进口的相应增长,致使对美贸易顺差从2000年的34.9亿美元上升到2005年的136.6亿美元。而江苏对台湾和韩国的贸易情况则正好相反,一直保持着较大的贸易逆差,特别是台湾,在2004年超过日本成为江苏的最大商品进口地,对其的进口依存度已达到9.5%。

    2、警惕部分产品出口依存度过高、危及产业健康发展

    自1994年江苏对外贸易放量增长以来,拉动江苏外贸经济上涨的产品就主要集中在纺织原料及制品、机械设备电视及其零配件以及化学工业及相关产品三个行业上,在1997年这三大行业的出口份额分别占全省出口总额的35.3%、21.5%和9.2%。而且由于这几个行业出口历史较长,形成了较为顺畅的出口机制,相应的促进了这些行业产品出口比例的提高。1999年服装及纤维制品制造业的出口交货值占该行业工业销售产值的50%,而同期江苏工业出口交货值占销售产值的平均比例不过19%；2004年,在国内消费市场有较大改善的情况下,江苏纺织(行情,论坛)服装、鞋、帽制造业的出口交货值占工业销售产值的比例仍高达50.4%。随着我国出口退税制度逐步向国际接轨,江苏很多出口导向型行业已普遍进入微利时代,而欧美等江苏主要出口国对部分行业产品进行进口设限,一旦出口通道受阻,将严重影响行业的正常生产秩序,更导致江苏很多出口企业及相关企业面临亏损的境地,危及产业的持续健康发展。

    3、警惕出口附加值偏低,能源消耗严重

    一直以来,江苏的主要出口产品均以劳动密集型产品为主。经过几年的发展,江苏各行业出口额绝对值都有较大增长,特别是办公用机械及自动数据处理设备的大量出口一定程度上扭转了江苏产品的出口格局,但传统出口优势行业的出口额仍占有较大份额,如纺织原料及制品2004年的出口额仍占全省出口总额的17.2%。这些行业的持续发展为解决江苏劳动力就业做出了很大贡献,但由于技术含量低致使产品附加值率也偏低,一方面造成产品在国际市场的价格水平低下,另一方面刺激企业多产出多创汇,最终造成出口产品凝结国内资源不断增多的后果。江苏是能源储量相对较少的地区,人均能源可采储量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经济发展所需的电煤及燃油大部分都由兄弟省市提供,有的甚至是从国外进口,水资源污染也呈现不断上升的趋势。据统计,2004年江苏几大出口行业中,纺织业、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和非金属矿物制品业四个行业共消耗了44%的工业用电。在当前国际战略能源斗争日趋激烈的时期,出口产品的粗放型增长必将带来能源的过度消耗,影响国家的长远利益。

    4、警惕有形贸易快速增长掩盖对外服务输出的不足

    对外贸易中既包含货物的进出口贸易同时也包含服务的进出口贸易。由于海关统计侧重于货物进出口统计,因此对服务进出口的统计比较缺乏。从近几年江苏对外承包工程和劳务合作输出的统计来看,虽然江苏是人口资源大省,但每年年末在外工作人数增长缓慢,2001年至2004年仅保持了8.6%的增长速度,合同金额增长数量也处于较低水平,同期平均增长18.1%。特别是在对外劳务合作和对外设计咨询项目上,近几年来,数量和金额都有大幅下降,2004年对外劳务合作合同数量仅为2001年的46.2%,而对外设计咨询合同数量2004年仅为2002年的27.8%。服务输出代表着出口贸易的较高阶段和水平,也代表着未来国际贸易的发展方向,江苏统计数据所反映的对外服务输出的相对不足除去因统计制度不健全造成的影响之外,也确实反映出江苏与往年相比较相同统计口径上对外输出服务的水平和质量与国际市场的要求有一定差距,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四、建立和谐、健康对外贸易的路径选择

    虽然国际经验表明,在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大趋势下,单从外贸依存度总量的高低不能反映一地区经济对国际市场依赖程度的大小,也不能反映地区经济安全系数是降低了还是提高了,但从以上江苏外贸依存度一路走高的成因分析和风险分析可以看出,江苏对外贸易的持续健康发展确实有许多不和谐之处,亟需引起重视。

    1、提高政府统筹内外经济发展的能力,保障区域经济安全

    密切关注国际市场重要商品特别是关注战略资源产品(如石油、铁矿石等)以及江苏进口量较大的产品的供求关系和价格走势变化,加强宏观经济运行的预测和分析,充分利用国家在进出口和储备调节以及利率、税率等手段,搞好省内的总量平衡和宏观调控。加强税收监管力度,遏制和防止外资企业通过转移定价、关联交易等手段转移利润。适应资本项目逐步开放的需要,建立完善涉外经济预警机制,加强对外债和短期资本流动的监管,保持国际收支平衡,有效防范金融风险。

    2、提早考虑应对贸易摩擦的对策,提高企业的应诉能力

    由于江苏出口产品的结构以低档为主,且多为最终产品,随着近几年来江苏出口的长足增长,致使在进口国的零售市场上中国制造的产品随处可见,给进口国大众直接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在一定程度上造成江苏近年来对外贸易磨擦不断增加的不良后果。2005年以来全省共遭遇反倾销、保障措施、反规避和美国337调查13起,涉案金额5414万美元,涉案企业71家,比去年同期有较大幅度的上升。预防和应对反倾销等贸易磨擦,不仅要建立一支有知识、懂业务的反倾销专业人才队伍,对反倾销进行专门研究和专项预防,能在反倾销案件发生以后,正确认识反倾销及其后果,而且鼓励涉案企业积极应诉,学会利用既定的WTO法律框架来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避免国外反倾销措施的滥用。

    3、积极引导企业创建自主品牌,走出低价格竞争困境

    如今,品牌战略已经成为世界各国参与全球竞争的国家战略。虽然中国制造的商品在很多国家都随处可见,但由于缺乏真正的自主品牌,致使很多中国商品仍走不出低价格竞争的窘境。从全省乃至全国来看,缺乏自主品牌的原因主要有：一是企业自身缺乏培育自主品牌的动力,研发投入少,企业急功近利、知识产权观念淡薄；二是市场尚未形成有利于品牌发展的竞争环境,假冒伪劣现象屡禁不止,挫伤了企业创建自主品牌的积极性；三是政府没有形成促进品牌发展的政策体系,一些地方还存在行政垄断和地区封锁现象,极不利于自主品牌企业的成长；四是整个社会没有形成有利于品牌发展的良好氛围,在一些城镇特别是广大农村,没有形成品牌消费观念,制约了品牌产品的市场扩张。

    4、扩大居民消费支出,减小出口压力

    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中,对外贸易和投资已经显现出较好的成果,但消费拉动增长这一方面仍显微弱。扩大消费内需,不仅可以让我国的企业在国内市场上卖出更多的商品,相应削减出口；而且可以促进进口增长,提高国民福利水平,推动经济自主性增长,从而形成良性循环。虽然“三驾马车”中最薄弱的是消费这驾马车,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最有发展潜力和发展空间的也是消费。我国目前处于居民消费结构升级的发展阶段,国内市场潜力巨大,应该说具备了扩大消费和启动内需的土壤和条件。有关调查显示,前三季度江苏实现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14.5%,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贡献度明显增强。现在只要改革配套措施能够及时跟进,人们的消费潜力将会从量变到质变,必将对经济产生更强的拉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