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昨天撰文介绍英国国企私有化经验,想借此指出,从历史上看,目前国企比较成功地减少阻力的道路就是,以大众资本主义的方式,使多数民众成为私有化过程中的获益者,国企的利益不在产权公有的幌子下被既得利益集团所俘虏。

    但鉴于经验沉痛,许多人显然将国企的市场化改革与对民众利益的掠夺划上了等号,因此表现出较为激烈的对抗情绪；而另一些人则担心国企在私有化的过程中,沦为境外资金与强势阶层利益夹袋中的私物。

    对于第一种质疑,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在起点平等与规则公平的条件下,强行要求结果平等,那不过是反竞争的伪公平；反之,在起点与机会均不平等的条件下强行推行私有化,不过是反公平的伪竞争。要言之,两者都是伪市场化的典型。

    国企市场化无法做到绝对的平等,即便是在私有化大致完成后经济迅速增长的英国,也有许多人抱怨,私有化之后的国企员工虽然获利,但是,由于国企价值被低估,导致大多数纳税人利益受损。另一个抱怨是,虽然国民获得了平等的利益索取权,但由于在资金、政治等各方面的天然劣势,很容易成为强势阶层的资产晋身阶梯。

    即便是对国企市场化声讨最疾者,也无法否认如下事实,国企产权的虚拟化常常导致他们利益受损。以昨天中石化董事会通过的对下属四家A股子公司的私有化回购方案为例,这四家业绩优良的上市公司的回购价,尤其是中原油气(行情,论坛)、石油大明(行情,论坛)的收购价格,分别为12.12元和10.30元,显然与流通股东心目中至少14.04元与12.57元的价格存在不小的距离。与中石油收购辽河油田(行情,论坛)的溢价相比,上述两家公司的流通股持有者,有理由认为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害。这一群体的利益受损感,并不会因为中石化私有化回收产权收归国有这一性质,而变得小一些。虚拟化的产权背后,总有具体利益指向,这一指向是否公平合法才是关键。

    至于国企私有化之后,是否会导致主导权丧失,不同的国家根据现实情况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如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东欧市场化浪潮中,匈牙利"面向外资全卖光",在高卖价与企业远景承诺两者中以后者优先。但不管是匈牙利的方式,还是捷克的国民均分国企财产方式,与英国一样,整个私有化过程是在有效的社会关注与监督下按计划、有步骤进行,因此引发的社会反弹较小。

    与此相反,美英等国则有反垄断法与国家经济安全条例等加以限制。英国法律定义的垄断,是指一个企业占有市场份额的25%以上,或者是当一些联合起来占有市场份额25%以上并限制竞争的企业。1987年,在英国石油公司的私有化过程中,科威特投资局违例购买该公司20%的股份,被投诉到"垄断和兼并委员会",结果科威特投资局只能被迫减让5%的股份。以后在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股票发行中,英国政府明确规定外国投资者最多只能持有私有化企业总股票数的15%。

    由于郎咸平的介绍,中国大众耳熟能详的黄金股也起了重大作用。企业私有化后,对于关系国计民生或国家安全的私有化企业,国家仍然会保留一定数量的股份,称为黄金股(Golden Share),这种股票在紧急情况下,在重大议题上面,包括解聘工人,包括处置资产方面,拥有压倒一切的优先投票权,被无限期或在一段特定时期内由国家持有。

    要防止既得利益集团独拥国企价值索取权,必须运用法律法规进行公开而严厉的监管,对任何以国有化或者全民利益为借口,剥夺个人利益或弱势群体利益的行为进行制裁。消除私有化过程中的黑箱,不是对私有化本身进行声讨,而是要在利益格局剧烈调整的背景下明晰产权具体归属,公平地保护每个个体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