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辑师急了,这片子拍得哪跟哪都接不上
尽管被冠以新锐导演的名号,章家瑞其实已不年轻。涉足电影之前,章家瑞拍了10多年的电视剧。
对于电影的热爱,是从少年就开始的。“高中时我就喜欢写话剧本子,又做导演又做演员,是文艺积极分子。 ”
16岁时,还在下乡,他给县里的话剧文工团投过剧本,结果竟然被采用了,这对当时的他来说是巨大的鼓励。1979年返城,章家瑞报考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未果。后来进了四川大学哲学系,当年他的成绩排在四川省前三名。
在川大的四年里,去星桥影院看电影是他最主要的消费项目,而他大部分的业余生活,还是搞话剧社、写诗、写剧本。大学毕业,全年级有20多个人分到了北京,其中包括章家瑞。
虽然是在煤炭部搞宣传,毕竟是到了北京,他说自己是幸运的。1986年,章家瑞考进北京电影学院,两年后,又赶上成立北京青年电影制片厂。
1988年,导演系老师韩小磊去四川拍戏,章家瑞是四川人,便申请做副导演,“学哲学的对人格、尊严这些都看得特重,可这个韩老师却特别能骂人,后来才知道,好多导演都骂人,副导演挨骂是家常便饭。但我却受不了这个,有话你可以好好说嘛,干嘛要骂人呢。一天早上,韩老师骂到我头上来了,特难听,我就不干了,反骂过去,他急了,一碗粥扔了过来,我就拿了凳子砸了过去。”
结果青年厂党小组组长找章家瑞谈话,说跟导演打架是不得了的,犯了大忌。当晚全组停拍,要开大会正式宣布开除他,厂长也专程从北京赶到四川。“最后厂长觉得责任不完全在我,就被留下来了。”但是那次之后,章家瑞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做副导演了,“要干就干导演”。
1989年,一直筹不到资金拍电影的章家瑞,极不甘心地开始拍电视剧了。“拍的时候感觉特别好”,后期是在四川做的,而他有事先回北京,没过几天,接到电话被告知:剪辑师都快急死了,问导演是不是从来没导过片子,拍得哪跟哪都接不上。“现在想来,其实应该多当几次副导演,慢慢地积累经验才对。”
最想拍的是那段生活和那个年代
“不要有思想,到了现场就拍,一天两百个镜头,两天一集三天两集。只要把一个故事叙述好,让老百姓看懂就行。但电视剧给了我叙事方面的锻炼。”如果章家瑞学的不是哲学,他可能就这么一直干下去了。
十多年的电视剧拍摄让章家瑞筋疲力尽。1999年,他说自己当时快要崩溃了。于是他停了下来,他不想自己再被耗费。他把自己停下来的原因归于“哲学”。接下来的两年里,他一直在准备电影剧本,无论怎么艰难,他都要开始他的电影之路了。
云南红河州要为“哈尼梯田”申报联合国世界遗产保护项目,文联主席找到章家瑞,希望他能帮忙拍一个电视专题片。“我去以后发现,这地方不拍电影真太可惜了。我就给他们做工作。”就这样,《婼玛的十七岁》诞生了。
章家瑞说自己少年时的兴趣爱好太广泛了,“曾经画画,一直到中学,那会儿的有些好朋友现在是大画家了。吹笛子,拉二胡,下象棋,游泳,游泳那会儿在成都少年队里还得过第三名,还是中学排球队的主攻手。父母有一段时间非常担心,说你每一行都懂点儿,但每一行都拎不起来。”
“73、74年之前我们只学习《毛主席语录》,初中二年级才开始学习知识。那时不惜一切代价去找名著看,但也就是托尔斯泰、契诃夫那几本,因为学校图书馆都封了。好多书都被拉去当废品卖,我们去把窗户撬开偷出来看,快看疯了。那时看到莎士比亚的作品,惊为天人,怎么写得这么好啊。喜欢上这些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章家瑞说在接触这些文艺作品之前,自己的生活是混乱懵懂的。因为生活在部队大院,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较量时拿着军用铲子,冲出去跟对方一通乱砍。
“我是小头目,听说谁被欺负了,就玩命出去打,我把人捅过十几刀,也让别人把脑袋打开过花儿。文革后期,到处都是打架抢劫。因为我打架在那一带很有名,我们学校就把我拉进治安保卫委员会。”
“14岁那年,放学路上,看到一个人拿着刀从女厕所里跑出来,他在厕所里抢了一个女孩后把她给杀了,跑出来没有任何人敢抓他。我冲上去,他给了我一刀,我忍痛把他给按住了,这时一边的大人小孩儿才敢上。那一次我从小霸王变成了少年英雄,到处做报告,跟《芳香之旅》里的‘崔师傅’似的。”
章家瑞最想拍的是“那段生活与那个年代”,《芳香之旅》剧本在十几年前就已成形,因为资金问题才一直没有开拍,“那里有我生活的影子,更自我,更狠,更有力量。”
就在那样的杀杀打打、吵吵闹闹中,父母们莫大的牺牲被忽视和省略了,于是,多年后,章家瑞用《芳香之旅》做了个回忆和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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