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企业家论坛第三届深圳高峰会于2006年8月25日－27日在中国深圳召开。主题是“什么改变中国”。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在经过一段“摸着石头过河”的历程之后，逐渐已经能够对种种经济现象作出准确判断。
 
　　如何能够正确地规范各种商业行为？如何建立营造有利于监督契约执行的社会环境？如何通过建立以契约精神改变中国？

　　以下是搜狐财经从前方发回的报道。

　　周其仁（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这次论坛起了一个比较宏大的题目，但是我们可以用想象的印象来进行提问。曾经深圳是一个很小的渔村，我们都知道。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在改革开放的前夜，77年、78年的时候，这个地方也很热闹。这里以前主要是渔民，这些渔民的意图是要到边界去。这些问题回报到邓小平那里，邓小平说这不是军队的问题，你们不要管了。当时边防军队没有听，他思考的是一个经济政策的问题。一个体制能够选对，你的人民不会拼了命的往外跑。肯定是体制出了大的问题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今天我们会看到海归这样的词，这个词在过去不可能出现。在原来的含义，中国人出洋留学有了好前程，再回来，回来看到一个新的发展。现在百分之百的洋人也要中国来，不是短期来，要生活在这里。要在这里发展他的事业。这个现象从这个方面看，我们什么时候改变中国的时候，我们首先承认中国已经发生很大的改变。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内，中国人的改变应该是中国人的经济的改变。中国经济的改变不单是自身尺度的变化，关键是在世界的整个格局当中，我们不要夸大我们的子弟。用汇率算还不到5%，用平价购买是13%，我们的人口规模占世界的20%，跟世界的规模不够。但是世界的格局是根据增量的变化。从增量看，中国是一个大国，不是今天，几年前就变成一个大国。全国的GDP的增加量当中一个很大的数额，四分之一来自中国的政策。这个现象首先要有一个理解，当我们规划未来的时候，我们首先这个变化从经济上看，与什么事情有关。

　　我想看一下我自己的看法。与一个优势有关，就是中国的成本优势。中国现在有这个地位，这个地位有高，有低。忽略这个地位的人很难找到。跟成本优势有关。成本优势里头有很多的误解，因为中国产品大量的出口，主要是我们的劳动力便宜。全世界关心这个问题的人越来越多，主要是发达国家的工人对这个问题有很多的关注。因为中国的产品打造的市场打造他的就业，影响他的市场的发展。所以美国的工人认为，中国产品的竞争力是中国的劳动力太低了。这是形成国际贸易间的一个重大的压力。不仅要省查产品，还要省查你的能力。

　　中国人有的人天天不洗澡的，不洗澡怎么跟你竞争，所以要求你天天洗澡。这个力量产生的效果，会使中国在变革过程中打工的意义在国际上会有改善。但是这种情况要想清楚，不真正关注中国劳动力的问题，首先要关心差距。这种现象是一个农民工和一个美国工人比，一个中国的工程师比和发达国家的工程师比大概差10倍的工资。再往上走差距有大有小，越是高端的人才差距越小。这就是今天的局面。这个局面存在，但是不能完全归咎为中国的发展。你再有竞争力，要素不能变成产品。要素要组织起来才会变成产品。要素价格低是一个因素。

　　第二个因素我认为是改变中国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我们的组织成本和制度成本的方面。什么叫组织成本，制度成本。就是把要素组织起来的代价，有效组织起来的工作的代价，有效的组织起来能够产生市场需求的产品的服务的代价。一个是企业的层面，一个是国家基本经济制度的层面。我们过去是很便宜，但你想80年中国的农民干部的收入比今天还要便宜。这说明没有差异吗？那时候中国的出口要靠我们大龙虾，要靠自然资源唆使，如果说优势是要素成本，和基本上发展的国家来比，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工资低。不是所有工资低的地方都有竞争力的。中国会发展成这样是在我们过去选择一个错误的体制下，既不让你想，也不让你干。我们用一套错误的意识形态，错误的方式，把我们的民族手脚捆住。时间长了，你就真不会干。所以，发生在深圳当年这个变化，中国改革开放怎么来的？不是一开始中国在市场上有大的地位，没有人想到。是迫于当时的紧急局面，几百万人往外跑，我们怎么去解释？后来当时说为什么要跑？说能不能把打工的资源拉回来？邓小平起了一个名称，因为外国的企业开到国内来，邓小平说就叫“特区”吧。因为过去陕甘宁地区也叫特区。外资可以来，内资能不能发展？这是制度成本问题。如果所有人都说不行，和谐会出问题，一个适合发展的组织形式就不能够产生。我们不能离开这个历史，这是柳总（柳传志）昨天讲的一个很重要的论题。

　　一个国家离不开这个成本制度，离不开改革开放，没有这些什么也谈不到。因为没有这个舞台。过去的中国人没有这个本事吗？你没有舞台是没有用的。所以中国要总结成本优势，我的看法是长期贫穷形成的。加一个法宝，就是通过改革开放大幅度的降低成本。要适合生产力的组织方式，这个东西出来以后，一个结果是动力机制一对，有一个东西当年都没有想到的。就是中国的人数巨大，对经济发展的一个包袱转化为了一个力量。因为人很有意思，他和其他的动物不一同，他可以学习。而中国的开放，无论有多少缺点，无论有多少可以加以改善完善的地方，整个降低了中国人的成本。中国是拥有巨多农民的国家，要完成工业化、现代化，在知识的投入上是惊人的。你大规模的开放，降低了学习成本。中国人是非常聪明的人，你不要让我们的人看见这个东西。他看见了他要琢磨你，他今天做不了，明天会做。他每天会有变化，从农民出来的，机关干部下海的，学生出校门的他每天都在做。

　　大国在学习上永远有优势。因为基数大，你可以十里挑一，我可以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万里挑一，所以中国的体育走上去了，但也不是所有的都走上去了。加上我们中国文化的积累，这个事情就发生了。什么叫成本优势？这个东西你会做我也会做，我比你的价格低。同样的东西价格低，消费者一定欢迎。中国就凭这条不知不觉间，大规模从一个农业国家向世界广场的转移。不能相信的是，一年造鞋造了60亿双，这家公司我去看过，是台湾人过来开的。说中国管理这个大规模的管理的学习过程，对开放有帮助。开放了几年，12万5千工人，这个问题怎么解决？你们自己解决，只有大陆才有这样的问题。12万5千人怎么吃饭，怎么开发？不但是劳动力急缺，很多人担心我们的附加值很低。当然万事开头难，我写过一首歌，叫做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这山望着那山高。两条加一起，就这点而言，我个人是非常的赞同的。我们在很多文章上担心的问题，你走进三角洲去看，这个企业是这个层面，那个层面，其实有很好的平台把这个经验提炼出来，不要用想象的去指挥这个伟大的过程。我认为，中国从这点而言，因为现在国内的工程师和国外的工程师比是有十倍的差距。这两条放到一起，加上中国人肯学，加上中国在制造业产权上大搞产业，一定会出好的结果。你看在一些有一定知识含量，管理含量的过程中，我的看法刚刚开头而已。

　　遇到了什么问题呢？我们是成本优势，发达国家是独到的优势。这个东西只有他会做，用很贵的劳动力去造，世界上的人来买。比如你需要，制造大飞机。比如很多高含量的东西，这是发达国家的独到的优势。一面守着独到的优势，一个用传统的优势，怎么相比较。中国的贸易突然发生逆转，纺织业我一查两个问题，我们很多厂商都知道，这是一个因素。告诉他，你告诉德国的舆论界，这个世界是互相联在一起的。你要在这个地方涉线，我就不买。但是纺织企业的水平开始提升了。虽然达不到世界级的水平，但是都有一个提升。任何行业都有一个开始。在这个行业里中国有很大的后劲，充分利用成本的优势，对他的独到性的优势，不同的企业不同的地方开始广义的推进。这方面我不认为，我们要过多的有大量的人口，全去搞品牌，做不到。贴牌也很好，你没有大量的贴牌生产，站在农民转化的立场上，所有工业商业活动，你只要能活着，就是很大的贡献。另外一条会升级的，我看过很多企业家，这两天不是要做梦吗。这成功的企业要做梦，就是我刚才的话，他在什么山上做什么梦，他今天做这个梦，明天做这个梦。我看过很多的小公司，他一边给人家砌墙，一边就给人家装黑车。这个事情挡不住的，关键是人会学习的。我们就把宝押在这个地方，我是在大学教书的，我们教得不那么好，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来学。（鼓掌……）

　　这是少有的共产党国家把一些人派到其他的国家去体会，去考察，这是世界上没有过的事情。到了我们的年轻人，你看留学生，包括农民工，我北大好处是可以开门办学的，我们旁听生里有好多打工的。一边洗碗，一边听课，几年以后，判若两人。不是说这个领域没有问题，但是看问题要有大小之分。什么事是大的？我们已经形成了成本优势战争的策略现在遇到了挑战。就是我们的这些要素成本开始发生改变了，发生阶段性的趋势性的变化。我研究经济的人是没有想到的。是劳动力发生的改变。农民工苦是因为农民工的竞争太激烈，我研究过山西的农民工。矿难要死人的，你开价他不做，别人就会做。这样的情况下，工资待遇福利，客观上就有一个水准。政府可以干预，舆论可以介入，但是问题不能解决。你把农民工的工资提高起来，不就解决问题了吗？但是更会损害农民工的利益。我也没有想到，中国的过去被叫做无限供给。这个事讲起来是历史的结果。全世界包括苏联的国家，没有把成本做严格的关注。苏联可以自由跑的，可以进城的，我们不可以。我觉得不可能这么快变成这样的结果。但是中国变成所谓的民工化。就是民工的工资要调了。每年的提升是蛮厉害的。昨天东软刘总发言完，我问他劳动力的价格怎么样？他说程序员在10%。劳动力的价格在变化，环境在变化，所有要素的变化都在增长。这是我们形成的成本优势面临一个阶段性的挑战。所以我认为我们20来年这种打法不要靠写文章来去宣传，你要撑得下去，摆在中国企业家面前的，包括在华的分部都要面临挑战。我们在经验上有几个方向可以解决问题：第一个方向是走，从高层次的区域向低层次的区域流动。这个对中国的发展有好处。从江苏北部一直到重庆，你一看微观上很清楚。像我们美的公司，科龙公司的发展整个移到长江流域。这是第一个办法是走。当然我们也可以移到越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类资源状况在改变，倒过来你看中国今天担心的区域之间的差距问题，市场力量也在帮助经济增长。你走也要有代价的。所以很多公司煎熬，你不走别人把你顶得不行，你走也要有代价。

　　刚才郭为讲的，就是通过我们管理的变革。因为成本是个结构，要素成本是一部分，组织成本要进行系统的下降。500块一个月的工人拼命给你干多少天，这个日子没有结束。整个阶段看过去，剩下的问题你能不能用更贵的工人，更贵的工人很重要。人数最多的阶层稍长一点，国内市场就会厚很多。联想刘总前几年我听他讲，电脑怎么进入市场？这是很大的问题。工人收入，成本上升，一方面看非常好，增加市场的厚度，给整个企业带来商机，因为市场变厚度了。另一面你消化得了吗？靠什么去消化？我认为应该很好的总结优势公司，在压力方面相对应的反映。流程的变化，企业战略的变化，我一直认为我们的这些企业没有资格去做。昨天东软讲的我认为是很高的层面，在什么层面创新？30亿人的大比拼这种全球化，改变了很多。我们反映的是上一个时代的东西。我们很多人不要搞组装，要搞自主。没有一个公司可以完全完成一个产品，在全球范围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差异化在这个背景下讨论的。所以柳总（柳传志）讲东软的思想是非常好的。我不能在一切领域都是老大，我要选，我要选对我有竞争优势的部分，经常是一个竞争产品，某一个部件，几家公司都有市场。通过管理变革去消化成本的上升，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和贸工局去调查过，华为的工资是不低的，不是说工人的工资最低，要素成本就最低，还有很好的例子，靠管理。我去看一个仓库，五六层楼，我在联想看了上地（北京一地名）的仓库。你要把生产抓过来，才可以付费。管到这种程度，你就可以给你的员工付所有的价钱。在深圳还有大的集装箱不是科技含量很高的，一年一家公司消耗235万吨钢材。他们的工资加上月薪、补贴是3700元，是一线的生产工人。这就是要靠管理，要靠在其他因素上有发展。要靠成本把全国的成本集合起来。在哪个地方是最好的价值，持续的发展下去。我们也有很多的公司是这样做的。劳动力工价供求力决定，产业的差价不能带动劳动力的上升。这是一个良好的趋势。当年我们说福特资本家就是这种理念。他的理念就是大批量生产，每辆汽车便宜到福特的工人都能买得起。这头搞大批的流水线，美国最低的工人收入是一个企业家。这是当年的一个策略。但是摆在我们今天，优秀企业是什么概念？你不出好的价钱，怎么出好的工人？当然在这个基础上加文化，这是企业的认同，在经济上没有好的人，就没有好的产出。这个投入非常之大。当然也有超出这个层面的人。

　　中国的改革开放成绩举世瞩目，你仔细分析我们的变革我们是不均衡推进的。我们游戏打得非常好，整个制造业好的以至于大量的商业发展起来，但是我们很多领域改革得都不好。变成每个公司帐本上的费用。我们现在讲吴晓灵讲的问题，金融怎么样，信用怎么样？我们现在很多公司有这种灾难，不断的承受离谱的公司员工的跳槽率。为了花一点钱，你要花费很大的代价，我们的融资成本很高，我们的学术成本很低。这么大的制造业，谁在给他服务？谢天谢地，我们是开放。这是为什么香港的房地产如此贵的原因。因为珠江三角洲的服务移到境外去做，不是国内在做。你看直接融资比例太低，我知道搞改革的田源（中国企业家论坛主席）是专家。差不多讲了20多年，所有的融资结构是不健康的，不正常的。你看我们的资本市场怎么样？内地和台湾比制造出口规模今天是把台湾比下去了，但是你要看资本市场的成交量。台湾市场比大陆市场高多少倍？什么道理？道理就是我们的融资效率非常低，融资成本非常高，我们很多服务非常贵。还有很大的改善，很大的麻烦。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化为经济的力量，会削弱我们的公司竞争力。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当我们的要素成本不可逆转的，压不住，会提上来。有些人说中国人买什么什么贵，卖什么什么便宜。这么巨大的量，买什么什么贵，这是经济学的基本道理，从物理学来讲，一定会发生的。接下来的问题我们消耗得了它吗？我们维持我们的成本优势这个能力多强？单个成本上升，我们其他的成本能不能系统的减下来。

　　另外这两天讲到15亿人变成30亿人大比拼的市场。因为工业革命的时候，进入现代制造业贸易的几百万人，美国上升到千万，日本上亿，中国一改革开放，这个规模是10亿人口的。世界上很简单，你做得有效的事情，你挡也挡不住这些东西。你开放了，这些人对中国的关注。我们在明处，好多经济体在暗处。（掌声）你15年不变，他写成50年不变。新的世界开始了，发达的世界得不到优势。中国经济咄咄逼人靠成本优势，还有成本比你低的，后开放的经济，用中国的整个成本来算，是75%。我到印度看了很次，他们的制造业和中国来比，他要补的课程不少。但是形势在这里，他可能变化。有些经济要么就是平均成本比你低，要么就是生产率成本比你高。因为有些中高端的公司不能让中国的公司掉以轻心的。要将大批量制造业，但是他的中高端，好银行不少，好的上市公司不少，他的资本市场不那么差，他有一套法制，这些竞争，到底怎么样？不小吧。所以从未来的角度讨论这些问题，我的看法知易行难。理论上讲就是一个优势变动，实际上要靠各位来回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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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魏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