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里面的“不等于”，有时候真的叫人摸不着头脑。省卫生食品监督所的专业医师说月饼质量“不合格不等于不安全”，是一个例子。上星期的一天广州严重灰霾，广州气象中心仍然公布该日空气质量“良好”，并且说“灰霾不等于空气质量不好”，又是一个例子。

　　主管部门和专业人员的话语，为什么和老百姓的感觉相差那么远呢？严重灰霾的日子，难道还可以说空气质量良好吗？

　　记得张广宁市长2006年3月23日在广州市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强调要继续实施“青山绿地”和“蓝天碧水”工程。这至少是深得民心的政府宣示。如果灰霾真的“不等于”空气质量不好，恐怕“蓝天”的目标也不必写进政府工作报告了。

　　20多年来，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时，人们的环境意识也觉醒了，提高了。以人为本，保护和建设好我们的环境，已经成为全国上下的共识。我们再也不能走牺牲环境拼增长的资源消耗型发展的道路。这是广大居民的心声和决心。

　　20世纪80年代以来，广州地区的自然环境急剧恶化。城区河水发臭，蓝天日子锐减，是典型的表现。为了改变这种局面，政府下了很大决心，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经过十年的艰苦工作，环境恶化的势头已经扭转过来，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广州城区珠江河段多数时间不再发臭，广州地区蓝天日子恢复性增加，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人民群众认可并且赞赏政府的努力，对于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和建设和谐社会具有重要意义。从这个角度看，大好形势之下，也有一些对于形成共识不大理想的地方。主管部门月饼质量“不合格不等于不安全”的说法和“灰霾不等于空气质量不好”的说法，就是不利于形成共识不利于上下同心的说法。

　　前面提到广州市人民政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的目标很受好评，但是总结“2005年空气质量优良天数占全年总天数91%”的一段，就被许多读者认为是败笔，难以得到广大市民认同，因为广大市民的直接感觉，是天空灰蒙蒙的灰霾日子还非常多。据《南方都市报》2006年4月22日A16版报道，2004年广州灰霾日子144天，2005年是132天。

　　灰霾日子占了三分之一多，却还能够说“2005年空气质量优良天数占全年总天数91%”，我猜原因就是主管部门的官员和专业人员认为“灰霾不等于空气质量不好”。虽然灰霾，却是良好，这就是他们的逻辑，可惜市民学不过来。

　　我们不敢说政府的数据不可靠。也许他们真的有“灰霾”也可以鉴定为“良好”的标准。如果这样，我们至少可以说，他们使用的“空气质量优良”这个指标本身的“公众认受性”非常差。它也许是专业人士按照一定的程序发布的结果，普通市民却难以信服。市民是知道广州地区空气质量在改善的，但是既然灰霾日子仍然超过三分之一，他们就不容易接受“空气质量优良天数达91%”的结论。

　　近年来，北京市人民政府一直统计和发布“蓝天天数”。这种做法，可以给我们以启发。“蓝天天数”这个指标的公众认受性就比较好，因为天空蓝不蓝，大家容易形成共识。北京自从发布“蓝天天数”以来，追求“蓝天天数”已经成为政府和市民的共同心声，这不但有助于环境改善，而且有助于政府和百姓上下同心。

　　所以，我们建议广州在继续统计和发布主管部门喜欢的“空气质量优良天数”的同时，也统计和发布“蓝天天数”。这对于政府宣示的“蓝天碧水”工程，将是一个激励，对于政府的亲和力和上下同心建设和谐社会，也会产生积极的作用。此外，因为同时发布“蓝天天数”，市民对于仍然发布的“空气质量优良天数”，就不会那么反感，从而主管部门喜欢的“空气质量优良天数”，也变得不那么扎眼。

　　记得前年年底的时候，首都报纸庆祝北京当年多少天蓝天的目标提前实现；更记得今年暑假在北京，王府井大街一个巨型标牌，醒目地写着今年北京的目标是“238个蓝天”。这都流露一种上下同心的情感，叫人好生羡慕。如果有一天，我们广州市的有关部门也能够负责地在天河城广场立一个标牌，写着广州的目标是“200个蓝天”，我想广大市民一定会向他们致敬。“200个蓝天”虽然与“238个蓝天”还有很大距离，但是仍然比目前这种“空气质量优良天数达到91%”的情况更加受用。你说是不是？

　　(作者系中山大学岭南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李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