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舒马赫的技术至上派们宣称铁板钉钉的数字已经说明了一切。但高情商的人群，比如平面媒体的专栏作家，在他们看来，机器一样的男人完全不可爱

　　■本刊记者 高任飞

　　当迈克·舒马赫冷清地离去之时，关于他是否配得上“车王”称号的争论，依然在身后喋喋不休。尽管他创造了F1历史上最好的成绩，并且还是一切主要纪录的保持者；在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里，他甚至用12次完美的超车完成了谢幕表演。

　　10月22日，舒马赫在巴西英特拉格斯赛道获得2006赛季F1最后一站比赛第4名，以年度车手亚军的身份结束了15年的职业F1生涯。看完了全场比赛的观众，就算对赛车一无所知，也能看出这个第4名的含金量：由于在前一天的排位赛中发生事故，舒马赫当日只能排在所有人后面发车，而当比赛进行到第20圈，当他已追到第6位时，他的战车竟然因为对手从后面无心撞击而爆胎，名次重新下滑到第19名。此后他再次发扬打不死的风格，凭借教科书式的驾驶技术，最终追到了第4位。

　　这是一个让F1当局甚为满意的结局：巴西车手马萨在本土夺取分站冠军，成为塞纳之后13年，首个在这里问鼎的巴西籍车手，有效地刺激了当地疲软很久的赛车市场；西班牙大红人阿隆索如愿蝉联年度车手冠军，让他“要在舒马赫退役之前当上车手老大”的豪言壮语得以实现，开启了后舒马赫时代的新英雄神话。对F1老板埃克莱斯通来说，惟一的美中不足大概就是舒马赫没能在前3名中获得一席之地。舒马赫最后没能登上领奖台，赛后的电视直播中，长达半个钟头的颁奖、开香槟和新闻发布会，几乎看不到那个红色的身影，否则收视率会飚得更高。而法拉利的总经理让·托德——他在中国另一个著名的身份是杨紫琼的男友——虽然在欢送舒马赫的大标语“谢谢你，舒米”前合影的时候，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但那几秒钟后，他愁眉不展的表情几度被狡猾的转播摄像师捕捉到——他亲爱的舒米的离去，是否也意味着法拉利长达10年的统治时代彻底结束？

　　7次F1世界冠军（其中5次连夺），91个分站赛冠军，历史上惟一一个曾在一年的各个分站赛中全部进入前3名的车手（2002赛季）……热爱舒马赫的技术至上派们宣称铁板钉钉的数字已经说明了一切。但高情商的人群，比如平面媒体的专栏作家，拒绝承认舒马赫的伟大程度已经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在他们看来，机器一样的男人完全不可爱——既然赛车是一个用精准的数据堆砌起来的机器世界，那么车手更得有血有肉一点好了，而要当“车王”，至少要超越一切前人，但比如塞纳，比如吉姆·克拉克，在车祸结束他们的生命前，两人都是赛道浪子，而最终发生在比赛中的惨祸更是成全了两人作为职业赛车手的永恒形象。特别是塞纳，已经成为赛车运动的化身。巴西人的万种风情在任何体育项目里都比德国人的严谨呆板更有市场，足球如此，赛车也不例外。

　　舒马赫并非没有性格，他的生活同样可以充满小报话题：他在赛道上使过阴招，在生活里抢过别人的老婆，业余最爱踢足球，感觉最好的时刻是骑着哈雷摩托到F1赛场比赛，对慈善事业随叫随到从不显摆。他也赤橙黄绿青蓝紫过的，但这一切在他完美的技术光环以及完整的职业生涯映衬下显得无比苍白。

　　初出道时，他在比赛中对当时的统治者达蒙·希尔进行了恶意撞车，并因此遭受重罚被取消全年积分。爱他的人们，在撰写历史时，总是对他这段往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讨厌他的人们，则把大量的笔墨花在渲染恼羞成怒的他怒摔电视台摄像机的镜头上，以此证实他并非德艺双馨。他的恶行或者善行，都无法让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彩色立体的影子，身为迈克·舒马赫，他要么永远是黑白的，要么永远是法拉利红的。

　　茶还没凉，媒体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下个赛季的形势。2007年F1将是一场混战，还是哪个天才出来一统江山？法拉利买进了冰人莱库宁，要和雷诺的阿隆索一拼高下，而马萨则觊觎舒米的法拉利一哥位置已久。作为全球商业化最彻底的职业体育，F1就是这么势利得无可指责，新人尽情笑，旧人归去时最好哭都别哭。残酷地催化改朝换代，这个职业体育的奇迹才能够生机勃勃地存活这么长时间。

　　战斗的舒马赫拥有靓车美女事业，实现了大多数男人的大部分梦想。离开的舒马赫少了鲜花眼泪美酒，让很多嫌他无趣虚伪的人拍手称快。对迈克·舒马赫自己来说，这种冷清的告别，只是成全了他作为一个德国人的气质，以及作为一个大师的完整。

(责任编辑：丁潇)